小吏嘻嘻一笑,煞有介事地四下看看,笑着说道:“这位自称太常寺武少卿之妹。”
众人先是一怔,接着便面露惊异。
他们要来童州,自是提前做过功课。
太常寺武少卿的妹妹,那不就是童州知州的夫人吗?
童州正在下大雨,水患在即,知州夫人竟然没在童州,跑到了衍城?
“咱们收到的消息,童州百姓纷纷前往高平逃难,那高平穷山恶水,这位知州夫人自是不想去,衍州虽然离得远一些,但却比高平富足繁华,她选择来衍州也是对的。”
“对什么对,童州眼看就要洪水了,四殿下还在去童州的路上,童州知州却把自己的家眷送了出来,他是觉得他的家眷比四殿下还要金贵吗?”
“嘘,你们小点声音,我可是听说过一点事,武少卿的那个妹妹,没少给钱知州戴绿帽子,钱知州管不了她,她来此处,十有八九不是钱知州的意思。”
“真的假的,还有这事?”
杨胜秋听了一会儿,觉得无聊透顶,这些人都是科举入仕的读书人,说起这种事来,那猥琐的语气和街上的抠脚大汉一模一样。
他起身走了出去,童州大雨倾盆,这里却是晴空万里。
见杨胜秋出去,有人啐了一口:“刚才他可是竖着耳朵听呢,这会儿又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给谁看呢。”
“行了,人家是状元郎,当然清高。”
“他是状元又如何,当谁没见过状元一样。”
杨胜秋听着身后的闲言碎语,心里堵得难受,他在廊下站了一会儿,想起刚住进来时,看到不远处有个凉亭,便走了过去。
凉亭四周长满竹子,并没有特意修整过,有些杂乱,但好在清静。
杨胜秋在凉亭坐下,继续看那本童州县志。
忽然,有什么东西落在肩头,又沿着肩头落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居然是一个小小的荷包。
杨胜秋吃了一惊,站起身看向身后,微风吹过,竹叶沙沙,却看不到人影。
杨胜秋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荷包,想了想,把荷包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里面竟是一枚戒指!
戒指已经很陈旧了,而且并非金银玉石,而是铜的,值不了几个钱。
但是当杨胜秋的目光落在戒指上时,整个人却怔住了。
他拿起戒指,走出凉亭,把戒指举到阳光下,戒指内侧的四个字便清清楚楚映入眼帘。
“山门慧生”
慧生,这是他母亲的名字。
慧生,慧生!
他早已不记得母亲的模样,母亲死时,他还很小很小,他对母亲的了解,全部来自祖父。
祖父每次提起母亲,都是咬牙切齿。
“慧生那个贱人,她毁了你的父亲,毁了你,也毁了我,毁了我们杨家!”
小时候的他一直不明白,祖父为何会认为母亲毁了他?
明明他活得好好的。
后来他渐渐长大,他终于理解祖父了。
因为母亲,父亲死了,因为母亲,他变成了孤儿,因为母亲,他要跟着祖父四处流浪,居无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