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樱这些话,一举击破了谢远心里的防线。
娶个好老婆,娶个好老婆……
这句话如同诅咒一般回响在谢远耳边,有些事情他一直不愿意承认。
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靠着裙带关系做官,不愿意承认自己钦点探花是侥幸,更不愿意承认自己不适合做官。
是李家在打压他,是自己没有家族支撑,是朝纲不振,他没打点好关系……
反正不是他……不是他……
这些简直成了谢远的心魔一样,时时刻刻在他耳边回响。
所以他喜欢伏低做小的孙氏,讨厌高门出身的李清雅;所以他发泄一般的糟践银子,疯狂的上下打点送礼,在宴席上一掷千金,时不时回想自己金科探花,御街打马的风光……
今日被谢樱这一番话,从头到尾,从上到下数落了个遍,毫不客气的揭露他一直自欺欺人的事实,让他再也找不出别的借口。
谢远喷出一口鲜血,喃喃的给自己洗脑:
“你们都是贱人,你们都看不起我,你们这些高门出身的人从来不知道我们寒门出身有多痛苦……”
他不断地重复着这些说辞,好像可以通过这话重拾自己的尊严。
谢樱俯下身子:“没人瞧不起你,是你自己看不起你自己!因为你就是那种发达了会瞧不起别人的人,所以你就认为世人都如你这般。”
“没人看不起你,也没人嘲笑你吃软饭,是你自己本身品性低劣,你总想践踏别人,玩弄别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不怨别人用同样的手段对你!”
“你放屁,这世上多的是拜高踩低的人,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谢远还在挣扎。
谢樱毫不客气的给他精神上最后一击。
“并州知府家中贫穷人尽皆知,甚至还需要夫人自己去烧火做饭,可朝中上下哪个敢轻视他?就连后宅妇人也知道他的名声,他老家人甚至筹钱给他立生祠,让他活人就受香火啊。”
“而你呢?你千方百计掩盖自己的出身,甚至都不允许下人提及你老家在哪里,老家的人提起你,怕是只有白眼狼这样的话吧。”
“你……你住嘴,你少拿我跟他比……”谢远浑身都在颤抖。
“陈翰林在翰林院受着清苦,可他品行端正,兢兢业业的编撰典籍,读他书的人都可算他的学生,谁不尊重他?”
“你自己明明科甲正途,明明娶了个极大助力的妻子,你自己却内心阴暗,不想着好好做官而是拼命钻营,四处行贿,就怨不得别人看不起你!”
谢樱最后一句话音落下,谢远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她也有些惊讶,实在是没想到谢远的心理承受能力这般差。
发泄一番后同理心逐渐回笼,谢樱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鼻息,确定人还活着,将谢远搬到桌子旁边,这才出门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