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朱接着问:“给我们家小姐做事,工钱不算低吧?”
王张氏忙答:“不低不低,这工钱在整个绥家镇都是独一份。”
“那你家要是真困难的话,干嘛不带家里男人一起过来呢?还能得双倍的钱,”婉朱站定,盯着王张氏的眼睛问道。
王张氏笑道:“我家里丈夫走得早,儿子又不是能伺候人的性子,所以就我一个人前来。”
“原来如此。”
婉朱面上不显,心里狂翻白眼,她要是说家里农活走不开,婉朱觉得自己都能接受。
“你先在这儿等着,别乱翻乱看,我家小姐这会儿应该在打盹,我去看看。”
“好,有劳姑娘了。”
打盹的谢樱正在另一间屋里看着那疯子。
芸惠想给她换裤子,可她像一只受惊的鸟,双手紧紧抓着腰带不松手。
谢樱刚进屋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哪里还不明白什么?
“你别给她换了,”谢樱制止芸惠,转头面向那疯女人,“别怕,我们不脱你衣服,别怕。”
疯女人口中喃喃:“不脱我衣服,不脱我衣服……”
谢樱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难受的厉害。
“你叫什么名字?”谢樱俯下身子问道。
“名字,名字……”对方还只是不断重复她的话。
见实在问不出话,谢樱换了个策略:“周丽华?”
这三个字忽然唤回她片刻的神志:“周丽华,我叫周丽华,我父亲可厉害了。”
显然这样的清醒没有维持多久,周丽华忽然口中念念有词:“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唯务清、贞。(1)”
“什么?”周丽华的声音实在太过含糊,谢樱不得不侧耳仔细听。
周丽华还在含含糊糊的说话:“男子以治平为归,女子以贞顺为尊(2)。”
“你说的什么呀?我听不明白,可以给我讲讲吗?”谢樱放低声音,露出一副求教姿态。
“你,你不懂这个,吗?这个是《四书》。”
“你懂这么多,令尊一定是学富五车吧。”
周丽华眼神中忽然有了些亮光,用力的点点头:“我父亲是举人。”
“你家住哪里呀?”
“我家,我家,灯会,看灯,有好大好大的螃蟹灯,还有龙虾灯。”
谢樱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句话:
“前几年周举人的女儿在灯会上丢了,周举人将这尚县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
“你是不是在灯会上走丢的?是被人拐走的吗?”谢樱抓住她的两只胳膊,声音轻柔。
周丽华却好似应激一般,大喊:“我错了,我错了,别打我,别打我。”
王张氏听到动静,嘴里碎碎的骂着周丽华。
“真是贱货,有福不会享,有好衣服还不知道穿,小姐身子丫鬟命,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万金小姐了……”
——————
注:(1)(2)女四书中的糟粕,无需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