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有,”李峤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京城平面图,指着图上的偏南的一处路线道,“王家的迎亲队伍,势必会过这里,走这条路去宫门前,是最方便的。”
皇城靠南,他们内城的队伍去皇城,最近的就是皇城正北方的北安门。
“还得保证能顺利过去,不被人追上,”李峤补充,“要不安排我们的人接应你?”
谢樱沉思片刻:“我想着……”
二人商议了很长时间,等谢樱离开书房的时候,天幕已经泛蓝,有一两支光柱从云层中捅出。
谢樱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是一个好天气。
蓝隼见她出来,忙上前问道:“咱们现在回去吗?”
谢樱问道:“此刻咱们去北安门那边看看,还来得及吗?”
蓝隼算了算时辰:“来得及,府里离皇城不远,只是咱们得跑快点儿,要不然等到了谢家,天就亮了。”
她们在外面跑,还要提防着兵马司巡夜的人,更别提骑马了。
“行,咱们快去快回。”
谢樱跟着蓝隼一路狂奔,按照手中的舆图算着路上的时辰,做完这些,来不及喘气,就听得解禁的鼓声。
天已经亮了一半儿了,她已经忙了整整一个晚上。
“咱们得快些回去了,”蓝隼提醒道。
谢樱点了点头,拔腿就往回走,路过一处围墙,忽然停下了脚步。
高墙里传出女孩子唱戏的声音,戏子们都是起早贪黑的训练,解了禁就开始咿咿呀呀的吊嗓子。
谢樱驻足静听,只听得凄厉又婉转的女声传来:
“天啊天
我本是青春女郎,却为何落得这般模样?
谁让我青春丧?谁让我变容样?
谁让我失欢笑?谁让我陷泥沼?
遍体鳞伤哭无泪,强颜欢笑苦难当
无人怜悯,无人探望,无人同情,无人相帮”
清亮凄厉的女声,穿透谢樱的耳膜。
蓝隼显然也听出了这出戏:“我记得这个好像叫《女吊》?”
说话间,还在唱:
“生前做了万人妻,死后孤魂无人祭,
日晒雨打狗咬衣,野火烧身青烟起……”
谢樱点头,她也听出来了,只是唱词和后世略有不同。
其实这个故事其实发展中,有许多不同版本。
有沦落风尘自缢的吊死鬼,有被公婆虐待自缢的吊死鬼,有大户人家失了名节自缢的吊死鬼,有被丈夫毒打致残的吊死鬼,也有“自愿”悬梁守节的吊死鬼……
但不管版本如何变化,在谢樱看来,讲的无非是一个故事,一种处境。
不论是底层的婉朱,翠墨,还是看似“上层”的李清雅和周丽华,都是不同版本的女吊。
而世人将这些女人遭遇幻化而成的怨念,称作恐怖,称作无恶不作的厉鬼,连带着对付这些怨念的法器也不断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