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谢远一个五品官哪里来的胆子私藏龙袍?满京城谁人不知,李家当年将谢家好一顿打砸,这明摆着就是英国公府借机翻旧账,罗织罪名,公报私仇。”
“就是,李家人干出这样的事情还少吗?当年李岚居功自傲,殴打官员,皇上仁德让他继续戍守边关,他们不知感念皇上恩德,反倒卷土重来,简直是其心可诛。”
“皇上,李家身为勋贵武将不知收敛,不仅在军中拉帮结派,还与朝中大臣称兄道弟,只怕早就心怀不轨,如今还要借着皇帝之手铲除异己,实在是狂妄嚣张。”
王家这么多年的经营不是白做的,朝堂上几乎是一边倒的弹劾声。
“就算这不是他们罗织,谢远一个五品官,要龙袍干什么?文官要龙袍做什么?就算是有大逆不道的心思,只怕也是有心无力,与手握兵符的武将自然不可相提并论。”
这便是亮刀子,要杀人了。
潜台词,李家不是罗织罪名公报私仇,便是拥兵自重,意图谋反。
但他们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这自然会有人注意到。
站在殿内最后排的一名官员开口:
“皇上,臣以为几位大人所言,有失偏颇。”
“李谢两家十多年不来往,李家就算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说动女儿去状告自家父亲,毕竟舅父不可能比亲爹亲,不论李家如何威逼利诱,她都没有理由非要在大婚之时闹到御前。”
“谢远在女儿极力反对,甚至不惜舍命逃婚的情况下,还是执意要结王家这门亲,这便极为反常,其中定有隐情,所以臣以为,还是要从王侍郎查起。”
父女名分,可以让谢远任意摆布谢樱,自然也可以为谢樱所用。
“卞御史所言,臣以为有理,”吏部一位官员站出来道。
“微臣之前在提拔任命的名单上看见了谢远,谢远为官十几年都没什么值得称道的政绩,跟王家结亲后,忽然就要高升,这分明就是结党营私,卖女求荣。”
大殿里吵得不可开交。
“依臣之见,他应当是通过王侍郎搭上了什么别的人……”左都御史马蔚此言一出,大殿里所有人心口都是一紧。
皇帝扶了扶额,不耐烦的转向马蔚:“搭上了谁?”
马蔚此人一向以铁面无私的纯臣自居,就连惠州巡按御史江祥也是他一手提拔,是以皇帝也对他多几分信任。
“微臣不清楚,”御史闻风奏本,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不清楚你说什么话?”皇帝毫不客气的开怼。
见众人都被敛声屏气,皇帝点名:“李峤。”
一直任由众人弹劾,默不作声的李峤抬头:“臣在。”
“她是你外甥女,你说说她是受何人指使?”
李峤跪下,重重叩首:“回皇上,微臣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说动一个孩子去状告自己的父亲,何况是一个脱离了家族便难以生存的女孩。”
除非这个父亲的所作所为,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微臣知道这孩子由于母亲之死而心有愤恨,一时冲动去敲了登闻鼓,全赖皇上仁德,这才留了她一命。”
“其实本不必如此,那弹劾谢远杀妻灭子的折子,微臣一早就写好了,准备今日朝会拿出来,可没想到她会冲动到这个程度,”李峤一面说,一面将奏折举过头顶。
上面的火漆章封口,明明白白的写着落笔的时间。
皇帝斜眼瞧了一眼奏折:
“朕说的不是杀妻灭子,说的是他私藏龙袍。”
“这一点,臣实在不知,不过臣年前收到一封谢樱差人送来的书信,信上说若是三日不回,她必有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