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笑道:“对啊,我就是妓女,在怡红院,怎么了?”
见那地痞吃瘪,忙有人岔开话题:“你都不怕她晚上尥蹶子,一脚把你踹到床底下?”
一说到这个话题,众人好像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某种兴奋,讨论声愈发大了。
蓝隼变了脸色,被谢樱摇头拦下,毕竟法不责众,群体陷入某种疯狂,是很可怕的事情。
后世都有人能因为一张照片,将素不相识的人网暴至死,这帮人如今可是正儿八经的站在她们面前。
“不过你别说,手脚粗壮身材高大,回去干活肯定是一把好手。”
“人家不会干活。”
“不会,哼,”男子冷笑,“抽一顿就老实了,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越打越乖。”
“你看她那样子,哪有官家小姐长得五大三粗,天生就是干粗活的,要是真能捡到这个便宜,说不定连她身边那两个丫鬟也……”
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
那妇人实在看不过眼,挽了袖子上前道:“姑娘啊,这么多尸体你们搬不了,得找些棺材来装好,用车运回去安葬。”
“多谢大娘,”谢樱眼含热泪,转身对芸惠和蓝隼,“你们俩在这儿看着,我去叫辆车来。”
谢樱拨开人群,众人见她离开,再去奚落两个婢女也没什么意思,便做鸟兽散。
马车停在巷子口人少的地方,见她过来,车夫一面说一面觑着她的脸色:
“小姐您稍等一会儿,方子已经回去叫人了,一应事务大奶奶一早就准备着,您先歇会儿,别太伤心了……”
谢樱虽然说了不准备给谢家众人收尸,但邹氏不能不替她考虑,东西早就准备好了。
谢樱这才注意到,自打过生辰那天开始,李家众人对她说话,一直就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原来是怕她情绪崩溃。
等方子一路小跑着过来,已是半个时辰之后,十几辆板车托着棺木,徐徐走来,两人一辆车,一人撒纸钱一人赶车,棺木是松木的,凑近了闻还能闻到一股子清香。
“小姐,奶奶已经带着人去谢家布置了,事涉钦案不敢大操大办,只能先将白幡挂出来。”
众人走到午门外,没想到那几个好心的大娘,居然还留在刑场帮芸惠和蓝隼看着尸体,告诉她们怎么弄。
看着家丁们将尸体放在棺材里,再装车,车马辘辘远行,正准备离开之际,忽然听得有人感叹道。
“你娘可真有福气,虽说找了个畜生男人,但好歹还有你这么个女儿。”
“啊?”谢樱一脸惊讶。
说话的妇人穿着粗布衣裳,一脸沧桑,枯树般的手指,诠释着她一辈子不曾停歇过的劳动。
“我家妹子当年被她男人活活打死,她那一对儿女还恬不知耻的帮那畜生遮掩,说我妹子红杏出墙,我爹娘看不过找上门去,结果她那对儿女却说,要是把那畜生打死了,就没人养他们了……”
“这事儿要是发生在大部分人家,那当娘的死了也是白死,都说宁要讨饭的娘不要当官的爹,可这爹要是真当官,就算杀了娘,换个娘,孩子也不管,还得颠颠儿的伺候着爹。”
“是啊,”另一个妇人应和,“我当年哪怕饿晕过去,放血给儿子喝,都没让他挨过一顿饿,结果没想到他爹打骂我的时候,那么大儿子屁都不敢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