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袍官员喝了不少酒,脑子反应显然慢半拍,此刻表情有一瞬间的龟裂:
“原本是按照引子的单价来算的,但那么多老板加价来买,你说我给谁呢?”
一旦缴了窝费,就不用管后面如何定价如何销售,稍有财力的商人自然疯了一般的寻求垄断。
只要有垄断,就会有趋于无限大的利润,眼下给官员们十几万二十万两白银听着骇人,但只要弄到垄断权,赚多赚少全凭良心。
谢樱心中凉了半截,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依大人之见,我到底得准备多少银两呢?”
蓝袍官员笑道:“这自然是多多益善了,不然怎么能从一众商人中脱颖而出呢?”
话已至此,也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谢樱起身:“多谢大人指点,我这就回去将银钱腾出来。”
银子,银子,哪里有银子?
翠墨将酒坊这个月的银票扎好,放在木匣中上锁。
“都说了让你别去,这下彻底死心了吧?”
婉朱气愤道:“朝廷怎么好端端生出这样的法子,这不是明摆着要钱吗?”
谢樱摇头:“不,钱还真到不了朝廷手中。”
“新政下来的时候,绝对是给了每个引子的单价,这些盐务官员干出这样价高者得的勾当,明摆着是在中饱私囊,多出的钱都进了他们自己的口袋。”
“就算是再心疼,如今咱们也只能自断一臂了,”婉朱叹息,“这样腾出银子来,不都是为了治理今年的天灾吗?咱们就当是给自己做功德了。”
翠墨看了婉朱一眼,没有说话。
谢樱揉揉眼睛:“商人们奉上的银子,十分之一能进入灾民手中,已经算是他们有良心了。”
可惜她手中的盐引,还没捂热乎呢,就变成废铁了。
……
世人都希望人可以主导事情的发展,但实际上,往往是事推着人在往前走。
张济承来钱的法子着实立竿见影,不消一个月,便已经筹备好了赈灾的粮饷,夏石那张古井不波的脸上,难免有一丝龟裂。
“张济承手段之老辣,简直令人发指,”宋佑感叹。
此前郑简和宋佑一直不齿张济承种种行径,便依附于陈守拙,如今陈守拙没了,夏石又和张济承起了微妙的龃龉。
虽说明面上还是一副温良和睦的模样,背地里早已经剑拔弩张,二人干脆一起投到夏石手下。
不管是跟着谁,只要能跟张济承作对就行。
夏石一直不说话,忽然起了感叹:“原以为这一招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此人当真是有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