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今晚这雪下的怎么样了,”谢樱抬头看了看天色,“要是下的不大,自然是无妨,要是一时半会儿化不了,就又是流水般的银子花出去咯。”
谢樱算过账,她们这样的商队,路上停一天,最起码要损失一二百两两。
不仅仅是商队人员的衣食住行,还有车上货物的损坏折旧,还有两边铺子供不上货的损失。
蓝隼笑道:“小姐生意越做越大,整个人倒是越来越抠搜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谢樱将手伸进温水里暖了暖:“咱们车上的都是绸缎,须得格外谨慎,还得派人值夜,决不能掉以轻心。”
车上的绸缎怕水怕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得防着盗贼,毕竟车上的不是那种不当吃不当穿的瓷器酒水,而是真正能拿去做交易的贵重商品。
许多朝代的货币体系一旦崩溃,没有金银的人会直接用绸缎作为货币。
谢樱隔着窗纸看了看外头的雪,跟蓝隼一起休息。
雪落无声,原本该是极其安静的一夜,却在夜半三更,传来一阵阵紧凑的敲锣声。
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
谢樱跟蓝隼侯素起床披上外衣,二人对视一眼:“怎么了?”
……
谢樱担忧的事儿还是发生了。
但情况远比她想的还严重的。
赵贵赵南两人今夜值夜,听见动静急忙敲锣,跟着她们的伙计和侍卫都是这方面的老手,听见动静急忙举了火把拿了兵器往外走。
一行人急忙下楼,只见客栈大门已经被冲开,许多人将停在后院的车队团团围住,客栈里不止谢樱一家商队,还有两三个商人的商队在后院停着,领头的管事们慌慌张张的穿了衣裳下楼,
火光的照耀下,映出强盗们的脸。
人数之多超出她们的想象,而那些眼神中泛着绿光的人,也不是什么强盗,是一群衣不蔽体的百姓。
她们的车队是绸缎,还有商人的车队里是扎扎实实的粮食,车上的米面已经被卸下来,“强盗”顾不得生熟,抓起粟米就往嘴里塞,那车队的管事两眼一翻,快要晕厥过去。
“你们,你们这帮强盗,我要告到官府去!”
一根铁叉被掷了过来,端的是要戳死他的架势,吓得那掌柜魂飞魄散。
谢樱快速在脑海中分析局势,不知道大同府衙还在不在,若是大同府衙都被冲散了,只怕是要真的命丧于此。
“乡亲们,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们这些东西不当吃不当穿,大伙儿就是想要粮食,也该求知府开了官仓放粮啊,我们这几号人,这点粮食,能有什么用?”谢樱高声说道。
她在赌一个概率,赌这些人没胆子直接冲了州府。
毕竟要是真的准备谋反,也不会来找她们这几号商人的麻烦。
果不其然,有人的眼神在闪躲。
这片刻的躲闪被谢樱尽收眼底。
若是如此,只消一直拖着,撑到州府来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