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趴在落叶堆里,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刻意放缓,同时将混沌火再次凝聚于指尖,目光如同猎豹般警惕地扫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林中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刚才那惊魂一刻只是他的幻觉。
但那几支深深嵌入树干、箭尾还在微微颤动的黑色短箭,却在无声地诉说着致命的危险。
是谁?
是这片丛林里的土着猎人?还是路过的修士?看这出手狠辣的架势,显然来者不善!
李三趴在地上,大脑飞速运转。现在的情况对他极为不利,敌暗我明,对方显然是狩猎的好手,而自己就是那个暴露在猎枪下的猎物。
必须立刻转移!
他悄悄地、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试图借助旁边一棵更粗壮的大树作为掩护。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沙哑,却充满威严和压迫感的声音,在林间响了起来,仿佛就在他耳边:
“出来吧,外来者。我已经看见你了。鬼鬼祟祟的,算什么好汉?”
李三心中一凛,动作僵住。被发现了!对方的感知能力远超他的想象!
他咬了咬牙,知道再躲下去已经毫无意义,反而显得自己心虚。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从大树后面站起身,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也没有恶意,同时目光快速而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试图找出说话人的位置。
“这位……呃……大哥!”李三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解释,“误会!天大的误会!我就是个迷路的,饿得实在不行了,看到这只……呃……兔子,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不远处的一根粗壮树枝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那是一个身材异常高大健壮的男人,**古铜色的皮肤在斑驳的阳光下闪烁着健康的光泽**。他**身上只在腰间围着一块粗糙的兽皮**,**露出虬结的肌肉和纵横交错的伤疤**。**脸上涂抹着红黑相间的、意义不明的油彩**,**一头乱蓬蓬的长发用一根磨尖的兽骨随意束在脑后**。**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那张造型古朴、缠绕着兽筋的黑色长弓**,弓身隐隐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的眼神,锐利得像鹰隼,冰冷得像寒潭,正一瞬不瞬地锁定着李三。
紧接着,又是几道身影,如同林中的猿猴般,悄无声息地从周围的树上、草丛里冒了出来,个个都是类似的打扮,手持长矛、石斧或吹箭筒,目光不善地将李三围在了中间。
李三的心彻底凉了半截。得,这下是真掉进土着窝里了。
“外来者?”为首的那个持弓男人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你,闯入了我们黑山部的狩猎场,还杀了‘血眼’。说吧,你想怎么死?”
黑山部?狩猎场?血眼?
李三脑子迅速转动,将这几个词串联起来,大概明白了。自己这是无意中闯入了某个原始部落的地盘,还顺手把人家盯上的猎物——也就是那只倒霉的獠牙兔(血眼?)——给烤了。
“各位大哥!大姐!山神爷爷!山神奶奶!”李三连忙把姿态放得更低,双手合十,脸上堆满了在三和练就的、最真诚(虚伪)的笑容,“实在对不住!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个外乡人,刚从一个黑漆漆的地洞里爬出来,迷路了,真的!饿得眼冒金星,看到这兔子……一时没忍住,就……就……”
“地洞?”持弓男人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锐利的目光在李三身上扫了扫,似乎在评估他话里的真假。“哪个地洞?”
李三心中一动。看来这“地洞”对他们来说,似乎有点特殊?他不敢瞎说,只能继续装傻充愣,含糊其辞:“就是一个很深、很黑、很吓人的洞!我也不知道是哪个,爬了好久才爬出来,稀里糊涂就到这儿了。”
持弓男人盯着李三看了半晌,没有说话,但眼神中的审视意味更浓了。他身后的几个部落成员也逼近了几步,手中的武器微微抬起,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几乎凝成了实质。
李三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些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原始而彪悍的杀气,这绝对不是三和街头那些小混混能比的。尤其是为首的这个持弓男,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恐怕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头儿,”旁边一个看起来稍微年轻点、脸上油彩也相对简单些的男人瓮声瓮气地说道,“这小子细皮嫩肉的,闻着味儿也不对,不像咱们山里人。说不定……真是从‘圣地’那边过来的?”
“圣地?”李三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地洞不会是人家的圣地吧?那自己这顿打是跑不了了。
“阿虎,闭嘴!”持弓男人低喝一声,制止了年轻人的话。他再次看向李三,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似乎在权衡着什么。“不管你从哪里来,擅闯我黑山部的狩猎场,惊扰了我们的猎物,按照我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你得付出代价!”
“规矩?代价?”李三心里直打鼓,脸上却不敢露怯,反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痞气,“大哥,这山这么大,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再说了,这兔子……呃,血眼,它先动的手!我是正当防卫!”
“哼!在这片林子里,只有我们黑山部说的,才是规矩!”持弓男人冷哼一声,弓弦微微拉开了一些,箭头直指李三的眉心。“要么,留下你身上所有的东西,然后滚出我们的地盘!要么……就用你的血,来祭奠这片山林!”
空气瞬间变得更加凝重,仿佛连风都停止了流动。黑山部落的众人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外来者敢如此强硬,一时间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神凶狠地盯着李三,只等头领一声令下。
李三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自己现在就是在走钢丝,一步踏错,可能就是万劫不复。他表面上强装镇定,甚至还带着点挑衅,但后背的冷汗已经把破烂的衣服都浸透了。
“妈的,拼了!”他暗自咬牙,“大不了就扔符,能炸翻一个算一个,炸不翻就跑!老子这挂逼的命,硬得很!”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痞气更甚:“大哥,规矩我懂。走到哪儿都一样,弱肉强食嘛。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我一个‘细皮嫩肉’的外来者,是怎么从那个‘很深很黑很吓人的洞’里,毫发无伤地爬出来的?”
他故意加重了“很深很黑很吓人”这几个字,同时眼神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男人身后的方向,仿佛那里有什么看不见的可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