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杰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灵脉精华滋养着这片土地。韩立带着弟子们救治落水的人,苏糖霜的焚天诀化作无数小火苗,温暖着岸边瑟瑟发抖的村民——他们不知何时已聚集在那里,看着眼前的奇迹。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拄着拐杖走到李煜杰面前,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块褪色的布帕,布帕里包着半块暖阳丹:“这是……当年摘星宗的仙师留给我的,说吃了能治我孙儿的灵脉枯竭……我一直以为是你们害了我们,可这丹药……真的救了他的命……”
更多的村民围了上来,有人捧着锈迹斑斑的护符,有人举着泛黄的疗伤药瓶,那些都是当年摘星宗弟子留下的痕迹。原来他们从未忘记,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李煜杰突然单膝跪地,对着村民们深深一拜:“摘星宗来晚了,让大家受苦了。”他站起身,混沌之刃指向重建的灵脉,“从今天起,我们会用灵脉精华滋养这片土地,让黑水河恢复往日的生机。”
雷蝙蝠崽突然飞向天空,金红雷光在云层中炸开,化作一只巨大的蝙蝠虚影,仿佛在宣告着胜利。溪云的冰蚕丝线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接住漫天的灵脉光点,将它们引向岸边的农田,地里的庄稼瞬间长高了几分。
苏糖霜将新炼的暖阳丹分发给村民,焚天诀的红光映着她温柔的笑脸:“这是加了灵脉精华的丹药,能修复受损的灵脉,大家放心服用。”
韩立则带着弟子们清理血影教留下的阵眼,银针所过之处,血咒纹路寸寸断裂。他回头看向李煜杰,发现这个曾经奶凶奶凶的小宗主,此刻正站在灵脉光点中,娃娃脸上的邪魅笑容早已被沉静取代,混沌之刃的冰蓝光晕在他掌心流转,映得他的眼睛像极了黑水河上空的星辰。
三个月后,黑水河的灵脉彻底复苏。李煜杰在当年镇魂钟的位置,建起了一座灵脉塔,塔里供奉着前代宗主和灵音、夏一天的牌位。塔前的石碑上刻着一行字:“正道不是高高在上的审判,而是脚踏实地的守护。”
溪云的冰蚕丝织成了新的护河网,网面上绣着归墟的漩涡和黑水河的灵鱼,她每天都会带着雷蝙蝠崽去网边散步,雷蝙蝠崽则会对着河水发出清越的鸣叫,像是在跟水里的灵鱼打招呼。
苏糖霜在岸边开了家药铺,专门用灵脉精华炼制疗伤丹药,药铺的名字叫“暖阳堂”,门口挂着盏用焚天诀点燃的长明灯,无论刮风下雨都不会熄灭。
韩立则成了黑水河的巡逻队长,每天带着弟子们清理河道,他的银针不再用于战斗,而是用来修复受损的灵植。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回浮空岛,他总是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银针:“这里的灵脉,比浮空岛的更需要守护。”
李煜杰站在灵脉塔顶,望着黑水河上往来的渔船,渔民们的笑声顺着风飘上来,清脆而温暖。他从怀里掏出那只石蝙蝠,放在塔顶的栏杆上,石蝙蝠的翅膀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像是在回应着远方的雷光草。
混沌之刃的冰蓝光晕在他掌心轻轻旋转,映出张历经风雨却依旧清澈的娃娃脸。他知道,血影教的阴影或许还未完全散去,未来的路上还会有更多的挑战,但只要灵脉还在,守护的信念还在,摘星宗的故事就会一直流传下去。
远处的玄冰玉船正在靠岸,甲板上站着几个新入门的弟子,他们好奇地望着灵脉塔,眼睛里闪烁着向往的光芒。李煜杰笑了笑,转身朝着楼梯走去——他要去给这些新弟子讲讲归墟的漩涡,讲讲灵音师姐的冰兰,讲讲夏一天和他的雷蝙蝠崽,讲讲那些关于守护与成长的故事。
夕阳西下,灵脉塔的影子拉
玄冰玉船驶入摘星宗山门时,恰逢浮空岛降下今秋第一场灵雨。雨丝裹挟着灵植的清香,洗去船身的血污与海腥,李煜杰站在船头,望着云雾中若隐若现的白玉牌坊,突然觉得那些熟悉的飞檐斗拱竟染上了几分肃穆。
“宗主哥哥,师父他们在广场上等我们了。”溪云抱着渐渐恢复活力的雷蝙蝠崽,指尖缠着新织的冰蚕丝线——那线比往日多了层金红光泽,是用焚天诀的余温炼化的。雷蝙蝠崽歪着头蹭她的掌心,啾鸣声里少了几分顽劣,多了些沉静。
李煜杰点头,混沌之刃在鞘中轻颤,似在呼应他翻涌的心绪。他让韩立去清点带回的血影教俘虏,自己则跟着溪云穿过灵植园。往年这个时节,夏一天总爱在这里偷摘雷光草喂雷蝙蝠,灵音师姐会坐在紫藤架下教他辨识药草,如今只剩风吹过叶片的沙沙声,像谁在低声叹息。
广场上,摘星宗宗主玄机子正背对着他们而立,青灰色道袍在灵雨中微微起伏。他身后站着七位长老,皆是神色凝重。李煜杰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跪地:“弟子李煜杰,幸不辱命,毁去万魂鼎与血影教总坛,然……”
“灵音与一天的事,韩小子已传讯告知。”玄机子转过身,鹤发童颜的脸上不见怒意,只余深深的疲惫,“起来吧,你们做得很好。”他的目光扫过李煜杰染血的衣襟,落在他紧握的拳头上,“混沌之刃的寒气重了三分,你可知为何?”
李煜杰一怔,低头看向腰间的刀鞘。这些日子只顾着赶路,竟未察觉刃身的冰蓝光晕比往日凌厉许多,隐隐带着噬心的寒意。
“心有执念,刃生戾气。”玄机子缓步走到他面前,枯瘦的手指搭在他腕间,灵力探入的瞬间,李煜杰只觉一股温和的暖流涌遍全身,混沌之刃的震颤渐渐平息,“血影教教主所言半真半假,三十年前的黑水河之事,确实藏着隐情。”
广场上的长老们皆是一惊,七长老忍不住开口:“宗主!当年黑水河怨灵作乱,前代宗主与灵音师妹的师父皆是为国捐躯,怎容血影教妖言惑众?”
“妖言惑众自然不可信,但闭目塞听更非正道。”玄机子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转向李煜杰,“明日你随我去禁地,那里藏着前代宗主的手札,或许能解开你的心结。”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至于黑水河,你想去便去吧,带着苏丫头和韩小子,溪云年纪尚小,留在此地看守山门。”
溪云急得攥紧冰蚕丝线:“师父!我能保护自己!”
“你有更重要的事。”玄机子从袖中取出一卷星银线轴,“血影教的阵图与摘星宗的星银纺车同源,你试着将归墟漩涡的阵法织进护山大阵,若能成,便是摘星宗的第一道屏障。”
溪云看着线轴上流转的灵光,突然明白了师父的用意——灵音师姐用生命换来的线索,夏一天用牺牲守住的安宁,都需要有人用另一种方式延续。她用力点头,将雷蝙蝠崽交给夏一天的同门师兄,转身往纺车房跑去,冰蚕丝线在身后划出银亮的弧线。
当晚,李煜杰在灵音师姐的旧居找到了半盒未用完的清心草籽。木盒上刻着小小的蝶纹,与他混沌之刃的冰蝶图腾如出一辙。他想起入门那年,师姐说这草籽能安神定魂,塞给他时笑得眉眼弯弯:“小师弟总爱皱眉,多种些清心草,或许能少些戾气。”
窗外的灵雨敲打着竹窗,李煜杰将草籽揣进怀里,指尖抚过盒上的蝶纹,突然明白玄机子说的“执念”并非指仇恨。他真正放不下的,是那些来不及说再见的人,是那些尚未完成的承诺。
第二日清晨,禁地的石门在灵力催动下缓缓开启。不同于外界的灵秀,禁地深处弥漫着沉厚的岁月气息,石壁上刻满了摘星宗历代弟子的名录,其中最显眼的位置,刻着前代宗主墨渊的名字,旁边用朱砂补了个小小的“魂”字。
“墨渊宗主羽化时,灵识未散,凝成这方魂玉。”玄机子指着名录前悬浮的玉佩,玉中隐约可见云雾流转,“黑水河之事的真相,便藏在他的残识里。”
李煜杰按照玄机子的指引,将混沌之刃的冰蓝光晕注入魂玉。刹那间,石壁上的名录亮起金光,无数光影从玉中涌出,在虚空组成流动的画面——三十年前的黑水河,浊浪滔天,怨灵如黑云压境,墨渊宗主手持长剑立于船头,身后跟着灵音的师父林清玄,两人衣袍染血,却依旧挺直如松。
“清玄,带百姓先走!”墨渊的声音透过光影传来,斩出的剑气劈开巨浪,却被突然从河底冲出的黑影缠住,“这怨灵王已吞噬河伯精血,我需以灵脉为引,将它封印回地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