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在余光里看见对方坐在原位一动不动,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直到对面来了一张车,刺目的远光灯在一瞬间如同白昼,在两个人脸上晃了一下,又飞快开过去了。
栾也好像才回过神,拉开车门:“走吧。”
一路上栾也都没再说过话,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等雪湖村近在咫尺,栾也才问:“今晚没什么事吧?”
樊青通过后视镜看他一眼,“没有。”
栾也继续道:“去我那儿睡吧——”
樊青猛地踩了一脚刹车,栾也扑出去时及时按住了仪表台,飞快把剩下的话补充完:“然后我俩聊会天。”
“……啊。”樊青舔了下嘴唇。“哦。”
“能听完吗?”栾也忍不住笑了两声。“吓我一跳。”
也吓我一跳。
樊青松开了点纂得死紧的方向盘。
木阿奶已经睡了,两人悄无声息上了楼。栾也洗漱完,给樊青找了套新的牙刷,还是上次对方带他去买的,小镇超市专供。等樊青洗漱完出来,栾也已经躺下了,一只胳膊盖住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樊青犹豫了一下,居然有点紧张。
虽然上次栾也情绪不太好的时候,自己已经短暂的隔着被子和对方躺了一会儿,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大晚上留宿还是第一次。
虽然栾也说的是聊会天……
但是,留宿欸。
这份紧张让他从走过去到掀开被子躺床上,都有点轻手轻脚。
云南昼夜温差很大,夜里还是有点凉。但因为栾也的缘故,被子里挺暖,还带着一点淡淡的香气,应该是洗衣液或者沐浴露的味道。
房间里只有床头开了壁灯,等到樊青上床以后,栾也伸手把灯关了。房间里陷入昏暗,只有窗户泄漏一点月光,让人能看清一点朦胧的景象。
樊青那点紧张消散了大半,就着这点微弱的光线去看栾也。
“你困了吗?”樊青问。
“没有,在反思。”栾也回答。
樊青一愣。
栾也语气带笑:“反思自己为什么给你一种明天就要跑路的错觉。”
“……我没那个意思。”樊青叹了口气。“我说错话了。”
“骗你的。”栾也笑笑,“在想你说的那句祝福。觉得你……挺会爱人的。”
樊青第一次听到这种形容,有点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模糊的视线里,栾也的声音传过来,语气很淡。
“有些人是天生的,有些人得慢慢学,有些人……不太会。”
“从小到大也没怎么学会。”
栾也说完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开口。
“从哪儿开始聊呢……要不就从我妈吧。”
“我是和我妈姓的,我妈叫栾萍。之前是初中英语老师,后来辞职和我爸开了个服装厂。”
白手起家。两个人都要强不肯低头,经常意见不合吵架,从小吵到大,后来终于吵不动了,决定离婚。
“离婚官司打了一年多,厂子和我都归了我妈。那时候效益不太好,她事业心很重,更不想被人说厂子没了前夫就要垮。生意和我顾不过来,就把我送出国了。”
栾也说这些的时候很平静,不急不缓,有点像讲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但樊青还是忍不住往对方那边靠了一点。
栾也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