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羽佳似乎看着那几道水印出了神,许久不做动静。
蒋幼晴轻轻叹一口气,觉得差不多了,没有再说下去。她站起来,开始收拾餐盘。
虽然她站桌对面,依然给苗羽佳居高临下的压迫,苗羽佳抬起头,蒋幼晴似有所感,四道目光交汇在一起。
“了解一个人,跟时间长短有关系?”苗羽佳打着手势,“你认识那个男人二十多年,你了解他,为什么还是让他伤害你?”
“小苗!”盘子嗙地一声,顿到桌上,馒头滚了出来。“妈妈知道我们很对不起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年做的,根本弥补了什么。但我们一直在想办法补救。妈妈说那么多,也是希望能保护你,不想让别人伤害你。”
苗羽佳也噌地站起来,两只拳头重重砸在桌子边缘。
“你们一直把你们认为好的东西塞给我,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要?”
她的手语,活像一套独门武功招式,一招一式都蕴涵内力,且是发泄式的使出来,不顾后果,不怕反噬,也不怕误伤。
“你们总是认识我不能说话,就比别人脆弱,什么事也不会干。我能把花店经营下去,能和一个男人好好谈恋爱。”苗羽佳急红了眼,“你们不可能一直守着我,我不需要。”
她的手势打得快,蒋幼晴似乎一下不能消化,又或许蒋幼晴是在气她一片好心当狗肺,茫然看着她。
这份茫然,让她一拳都打在了棉花上。
“啊——”苗羽佳发出类似动物幼崽般的哀鸣,跑进卧室,重重地摔上门。
屋里静下来,突然间地,静得发瘆。
她找出手机,拨下王京昀的电话。
她几乎不会打电话,因为她从未那么迫切想听到一个人的声音。
苗羽佳握着手机,太用力,她的手微微颤抖。“嘟——嘟——”的每一声,都像尖利的石头,磨在心口。她一秒也不想等,一秒也是托磨,也不去想接通之后,她该怎么接话。
王京昀没有叫她失望,电话很快被接起。
“喂?”
熟悉而低沉的男声传来,苗羽佳倚着墙角,蹲到地上。窗帘拉开,她躲在背光的角落里,面容更加模糊。
“嗯。”她答。
“苗羽佳。”
“嗯。”
他笑了笑,声音依然低低,她听着,只感觉像是一床被子的褶皱都被他抚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