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英进来的时候身上都是雪,屋里的热气一化身上就湿了。
吃完饭,王夫人才想起来招呼人给他换一身衣服。
“老爷今天有什么事?”王夫人的声音还是一样毫无波澜,薛英听在耳朵里却觉得是挑衅。
“还问我,什么事?你大家出身主持家中中馈,应当公平持正,而不是……”
“老爷怎么不说了?是自己说出来都觉得不靠谱是吗?是自己说出来自己都不信吗?”
王夫人见惯了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为了姓赵的,不知道在自己面前表演过多少次对大家闺秀高贵品格的失望。
薛英企图用这样的手段,利用王夫人的自尊心和善良让她自责,寻找自己的错处。
可是,他忘了,几已经过了十几年了。即便男人至死都是少年,也该长长记性换换手段了。
薛英最近听到王夫人这么冷淡的声音,面无表情的态度,都表现出对她堕落的痛心疾首。他真的为她放弃一个高门贵女的矜持端庄良善感到不安。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王夫人不耐烦看他在这里表演。以往有赵姨娘在,看看两人的双簧还有点意思,他一个人的舞台还是缺点意思。
“相信我们十几年夫妻,彼此之间还是有些默契。咱们还是有事说事吧,直接一点。一会儿账房那边的账就要到了,年关就在眼前,事情还很多。”
薛英像是被人惹恼了,大着声音说:“刚才两个女儿都在没有驳你的面子。你也是做娘的人,怎么自己家里有三个女儿就这般厚此薄彼?”
“厚此薄彼?如何见得?”王夫人喝了一口茶,气定神闲。
薛英手指虚空指点着:“明玉身上是上好的羊皮袄,珍珠身上甚至是上好的狐狸毛,怎么云裳身上就是单薄的旧棉袄,还是赵姨娘给她做的那一件?”
果然是那个小蹄子私下里告了刁状。
只是王夫人没有想到,有天自己那胸怀大志的薛府当家的也会在意几件衣裳的小事情。
“是什么人在你面前挑弄是非?”
“你也用不着旁敲侧击,觉得是云裳告状。还需要告吗?一眼就能看见的事实。”薛英很气愤,薛家不是一般的人家,高门大户不会这么苛待庶出。
王夫人也不急着争辩,笑眯眯地说:“这件事您不应当来对我说,应当到我王府上去说,应当到您亲娘面前去说,把今天的词甩他们脸上。什么词来着,对厚此薄彼苛待了孩子。”
“什么?你有不是,就是大舅哥来我也可以分辨一二,关我母亲何事?”薛英一愣。
王夫人拿了一只签拨弄香炉里的灰:“我大哥确实厚此薄彼了,谁叫他最喜欢明玉,得了什么好东西都爱给她,就连我侄女儿都眼红。老夫人也真是的,明知道大哥就送了一张皮子,还拿来给珍珠做了衣裳,原本是不够的,还去多买了几张。给宝珠玉环明玉的都没有,这可怎么好?照老爷这么说,以后还是不好叫珍珠收老夫人的礼了,免得老爷觉得不公正。”
“我没有。”哪有子女敢挑娘的理?这不是上赶着给御史弹劾自己送理由?薛英慌忙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