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本就不大,稍大点儿的声音便能听个仔细。
余幼嘉的声音一大,窗口屋门便凑出好几个头来。
本来忙碌的黄氏从屋内大步而来,一边走,还一边挽起自己的袖子:
“嘉娘,你可算是回来了!”
“我原就说,等你回来知道周氏今日在外赌钱吃酒的事儿一定生气,可母亲非说等你回来再做决定。。。。。。”
“等等,嘉娘怎的如此神情。。。。。。”
许是余幼嘉脸上神情太过骇人的缘故,黄氏的步子慢了下来,而一直闷声不响的吕氏,则是又背着那用竹条修补好的桌子挪的更远了些。
余幼嘉的面色仿佛腊月河水里凌寒刺骨的冰碴,她动了动黝黑的瞳孔,看向终于有些慌神起来的周氏:
“赌钱吃酒?”
周氏被那幽暗如墨的瞳色盯着,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退完,周氏才想起来,这与她原先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她不过就是早上吃茶时赌了点儿钱,一时入迷,忘了身上没有那么多的钱,便被那群人压着签字,还被跟到了家中,认了家门脸。
好死不死,那时候家中全是女眷,便被听了原委。
这群吃她的用她的,却烂心肝的玩意儿便一直说什么‘嘉娘会生气’‘怎能去赌钱呢’。。。。。。
她赌钱怎么了?!
她总不能一辈子住在茅草屋里!总归是要回城的!没银子怎么行!
嘉娘生气又怎么了!
她可是她亲娘!
难道还能真的对她动手不成?
周氏想起从前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小闺女,心中有万般的不服气,待余幼嘉买梨回家时,便有心让家中女眷们瞧瞧自己如何拿捏余幼嘉。。。。。。
可,可如今是什么个事儿?
周氏捂着心口,一时间心跳如鼓,有些不敢去瞧余幼嘉。
余幼嘉盯了几眼周氏,方才问道:
“你们今日应当都在家中。。。。。是有人追债上门,方才知道周氏赌钱?”
“那当时是谁听到的这件事,可否听清楚了追债人的言语?欠了多少可有说起?”
东厢房的窗口里站着二娘,柔声应道:
“第一个瞧见的人是我。”
“我服侍母亲睡下,得了些空闲,想出门挖些野菜,远远便瞧见几个男子跟在周。。。周姨娘身后而来,我有些惊慌,便去喊二婶,路上又碰到了四娘,而后二婶娘让我们躲在栏厩里,可院子就这么大,还是都听了个仔细。”
西厢房的窗口里,四娘只露出毛茸茸的头顶,以及一双眼睛,正在拼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