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袋干制红枣,暗红大个,整整齐齐地码在塑封袋里,看起来倒像是来慰问病人的。
齐白晏看着他。
元璀登时气更虚了,“……我问了,她说这个时候可以吃红枣。”
齐白晏:“什么?”
元璀支吾道:“就是……这个时候!”
齐白晏沉默思索着是小型犬类有自己的语言逻辑,还是元璀的语言组织能力出现了问题,说话含糊不清自带漏字屏蔽系统。
元璀被他看笨蛋小狗的眼神盯得恼怒无比,冲上去拎起那袋红枣,“阿嬷说——结婚第二天都可以吃这个的!”
话音刚落,元璀的脸在齐白晏肉眼可见的状态下,陡然涨红成小番茄。
齐白晏掀起眼,直勾勾的。
元璀:“……”
“没说我们结婚!”元璀羞恼万分地捂住嘴,从指缝间憋出几个字,声音唔唔的,“就是这个意思,你意会一下不行吗?!”
他这个人越理亏心虚的时候话越多,像只被人拎住了脖子提起来的小狗,因为腿短踹不到人,只能胡乱扑腾着嗷嗷乱叫,甚至欲盖弥彰地张嘴轻咬几下。
“那叫,”齐白晏冷不丁道:“初夜。”
元璀:“……”
元璀“啊”地哀嚎一声,捂住脸不想跟他说话了。
之前在楼下杂货铺的婆婆面前,锯了嘴的葫芦元璀僵硬了一分钟都没好意思说出这个词。婆婆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耐心又循循善诱地问,元璀被问得受不住,将“初夜”两个字的意思延伸为一段话,又七扭八扭地拧成“结婚第二天”五个字,硬着头皮挤出来。
……希望别人听出他本意,又不希望别人听出他本意。
现在被齐白晏拆穿,元璀只想纵身一跃,融入户城江水的怀抱,忘却这些前尘杂事。
红枣袋被翻动发出“唰啦”的声响,齐白晏托在手里看了两秒,随手放到床头柜上。
元璀见他并未拒绝,忽然欲言又止。
这很反常,齐白晏往日里总喜欢他的挑刺,几乎总是恶意地踩在他的羞耻心底线上。现在却安安静静,垂着眼受到了莫大的伤害,不是很想理他的样子。
比起这幅模样,元璀宁可他打自己、骂自己,也好过这般受到了凌辱而沉默的样子,仿佛对于自己愿意负责这事不太相信,冷冷淡淡,心灰意冷。
元璀心脏忽地被揪了一下,刺痛得厉害。
他站在那里急得抓耳挠腮,将本就没打理的头发挠得更是蓬蓬乱。棉花团小狗的棉花一点都不服帖,衬着蹬错的不同款鞋,显得傻里傻气。
元璀低头才发现自己匆忙中穿错了鞋子,不动声色地抬脚,将脚丫子从齐白晏的鞋里面抽出来,一点一点地伸向自己的鞋。
“所以呢。”齐白晏出声道。
元璀一惊,神经被拉扯着错了位,脚不知该抬起还是放下,僵在那里不敢动,“啊……啊?”
齐白晏:“不要做无意义的承诺。”
元璀愣住了,抬起的脚也愣住了。
下一秒,元璀反应过来,怒道:“我是认真的!”
齐白晏:“哦。”
元璀:“你哦什么!我真的是认真的!”
齐白晏摩挲着自己的手机,一言不发。
元璀:“我都这么认真了,你怎么还不信啊!”
不等齐白晏回答,他气恼地蹦起来,“我发誓,我肯定会对你负责的!你想怎么负责都行,我都听你的!”
齐白晏眼前的人像只弹簧小狗,对于被冤枉这件事很不甘心,死活都要他相信。齐白晏和他对视着,原本刮搔到喉口的藤蔓冒出了小尖芽,悄无声息地生出另一根隐约相信的旁支。
少年alpha打量了他很久,眸底似是被牵点涟漪,接着无声地收束于睫羽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