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陆建国现在的理智还清醒着的话,宁兰的这些话应该是问到了他此刻的心坎儿上。
可惜,他现在的身体早已痛到麻木得僵直,尽管他的耳边,这会儿正模模糊糊的听到一些声音,似乎潜意识在驱使着他开口回答,但他却偏偏已经开口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一会儿之后,站在他身边的宁兰,好似此刻才发现了他跟平常的不同。
她的心突然不由一阵狂跳,她站在他身旁,喑哑着声音,低低的唤了一声:&ldo;建国?&rdo;
&ldo;陆建国?建国哥?&rdo;
对于她的话,似是过去良久,宁兰依旧没有听到他的半丝回答。
猛地,她不由觉得自己的胸口似是闷了好大一口气。
突然之间,她像是反而疯了一般,猛然用力扳扯过陆建国的身体,在那里失态的大叫道:&ldo;陆建国!你倒是回答我啊!&rdo;
&ldo;你不是一直说最喜欢我的吗?&rdo;
这个时候的陆建国,意识已经渐渐地不清醒。
直到宁兰用手触摸上他的身体,再抬眼一看他的头顶,这才猛地发现,他这时的伤口应该是彻底恶化了,整个人浑身都在发着高烧!
她伸着指尖所触及的每一个地方,几乎都热到滚烫。
而且,他的额头上竟也不知什么时候,流出了好多好多血。
幸好,他那里的伤应该只是被流弹擦过,那些人的命中率若是再高一点,陆建国躲避得若是再慢一点,这后面会发生什么,宁兰简直不敢想象。
于是,她这会儿在抬手轻拭了拭他额头上的血迹之后,不由死死地咬住嘴唇,愣是没再让自己哭出声。
她将他此刻已经烧得变得僵直的身子环抱了下来,然后,不知过了多久,竟听&ldo;嘭!&rdo;地剧烈一声,他们……被搁浅了。
好在,自从陆建国发烧陷入昏迷之后,宁兰带着他在这望龙江流域附近行走便已经变得安全起来。
也是后来,宁兰才知道,当时陆建国硬是强撑着一口气才让她能安全无虞的到了新政府的保护区。
只是,他们从一个不知名的小镇这里上岸之后,宁兰带着已经陷入昏迷当中的陆建国四处求医。
愣是直到两三个月之后,那些大夫每每来看他,无不在那里惋惜的说,&ldo;可惜啊,真可惜,这一双胳膊,怕是只能这样废了。唉,英雄啊,再也上不了战场。还有……他那脑子,现在怕是记忆不行了,你得多对他留心留心。&rdo;
&ldo;最后啊,小姑娘,若他的这张脸,你实在看不下去,我倒还是可以帮忙给他治上一治。&rdo;
像这样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每次宁兰听到这些话之后,再温柔的性子,也忍不住渐渐地会开始对他们责骂几句。
刚开始的时候,或许她还能在那里恼着脸色对他们说道:&ldo;治脸有什么用?&rdo;
&ldo;把脸医治得再好,我是那样肤浅的人吗?&rdo;
&ldo;我要的是他能重新拿枪,重新上战场!可是……可是,他竟然……就这样因为我……&rdo;
可是,像这个样子越到了后来,她这副恼怒的模样,竟是也渐渐地开始被陆建国所窥见。
而他这一窥见,却是每每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一样,那脑袋总会时不时地泛着疼。
而一到了这个时候,陆建国几乎就要赶紧在宁兰的身边出口劝慰,&ldo;不是因为你,不是你的错。&rdo;
&ldo;这一切若真要怪,当初就应该真怪我!怪我非得这么逞强,舍不得让你受苦!&rdo;
&ldo;可是,我又并不是非得上战场去打仗才能够活!相信我吧,兰儿,也就乱世的时候,才会出英雄,等到再过个几年,咱们华国上下内陆这边稳定了,便是该退的退,该撤的得撤。&rdo;
&ldo;既然我现在就已经上不了战场,那还不如我先趁早做些别的。&rdo;陆建国一边柔声说,一边抬手轻拭着她那一张泪流满面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