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将外套披在了安宏身上,她麻木地看着这一切,嘈杂的现场,喧闹的人群,每个人脸上都是焦灼又紧张的表情,警察大声地呼喊,伸着手臂不停地指挥着,穿着白色衣服的医生们在安宏面前跑来跑去,渐渐的,安宏似乎听不到任何声音,面前只剩下了噩梦一般的画面。
她站在雨中,长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谁都不知道,她心中是怎样的绝望。
安宏低头看自己的手,手上的血迹已被雨水冲刷掉不少,她突然发现,左腕上的佛珠已经不见了。
不知落在了哪里。
江蓓在睡梦中被电话铃声惊醒,接起电话,她的脸色立刻发了白。
江蓓和路建宇赶到医院时,安宏正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发着呆。
韩妈韩爸早已赶来,都是安宏打的电话。
面对着行色匆匆,满脸焦急的四个中年人,安宏根本不知该怎么开口。
两台手术在同一楼层同时进行,安宏眼神木然,心中只是不停地祈祷,希望他们都会没事,希望他们都会没事,可是事实是,真正没事的,只有她自己。
为什么她会没事?为什么,只有她,会没事?
如果可以选择,安宏宁愿他们都好好的,躺在手术室里的人是自己。
她的身上只有一些擦伤、挫伤,护士为她做了些处理,缠上了绷带。
安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她只是死死地盯着亮着红灯的&ldo;手术中&rdo;,开始回想前一天发生的事。
上午,她在路云帆寝室用他的电脑做毕业设计;中午,她和路云帆一起去食堂吃饭;下午,她回寝室睡了个午觉,又看了会书,然后去球场边看路云帆踢比赛;他赢得了比赛,也得到了她愿意和他一起出国留学的答复,他开心极了,两个人去了她家,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拥吻在一起……后来,吃过晚饭,他们正偎依在床上聊天时,接到了路建宇的电话,秦月有救了,第二天就可以手术。
安宏觉得这一天过得很充实,很完美,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故事的最后竟会变成这样。
路建宇沉着脸,一直都没说话,江蓓问安宏究竟是怎么回事,安宏答不上来,只说是个意外,江蓓叹气,也不再多问。
韩妈已经频临崩溃边缘,韩爸揽着她的肩,她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嘴里不停地念叨着:&ldo;儿子……儿子……我儿子不会有事的,我儿子还这么年轻,他不会有事的……&rdo;
不知过去了几个小时,天已经亮了,手术却还没做完。
许洛枫和程旭急匆匆地赶来,程旭天亮后打路云帆的手机,想问他什么时候回学校,接电话的是警察,告知了他事情经过。
安宏能看到许洛枫看着自己时冰冷的眼神,她并没有移开视线,只是默默地与他对视。
韩晓君手术室的灯变暗了,韩爸韩妈和安宏立刻站了起来,迎接着出来的医生。
医生摘下口罩,看着他们期盼的眼神,轻
轻地摇了摇头:&ldo;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rdo;
只是一句话,安宏呆愣片刻,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冲上去揪着医生的衣领喊起来:&ldo;不可能!不可能!你骗人的!他明明就没有受伤!他看起来好好的啊!你骗人的!你骗人的‐‐‐‐‐‐&rdo;
护士拉开安宏,医生大声说:&ldo;你冷静一点,病人虽然没有外伤,但因为车祸时他被甩出了车外,剧烈的撞击令他的多个脏器受了严重损伤,所以……&rdo;
韩妈大声地嚎哭起来,身子一软就栽了下去,韩爸抱住了她,也已经泪流满面。
安宏却没有反应,还在自言自语:&ldo;不可能,你骗人的,不可能,你骗人的……&rdo;
医生叹口气:&ldo;病人……现在在弥留期,你们进去看看他吧,他说不了话,不过意识尚存,应该能听见你们说话。&rdo;
站在韩晓君的病床边,安宏看着那个浑身插满管子的男人,无论如何无法将他跟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