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双眸子,瞧得极为深邃,仿若瞧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而那么遥远的地方,是寻常的女孩子,根本瞧不到的所在。
东海联盟之会,崔家的马车轻轻的行事。
崔清河撩开了车帘,她听到了不知道哪儿传来的幽幽笛声,瞧着那树枝头的花儿一片又一片的飞舞垂落下来,纷纷扰扰的,流转了一股子说不出的凄然和浪漫。
她只觉得自己好似含了一枚酸涩的苦杏,唇齿间尽数都是些个酸苦之意。
经过了一番修养,崔清河身子也是好多了,面颊之上却也是轻轻染了几分血色。
耳边,却也是听着崔硅轻柔的言语:“清河,你是崔家的女儿,自然也是应当坚强一些。便是你陷入海家,被泥潭所污,可仍然是一块美玉。正因为这个样子,你越是落落大方,才能压住那些闲言碎语。更何况,那些不相干的人议论,你原本也不该放在心上。”
崔清河知晓自己这个兄长,可谓是待自己极好了。
从前自己痴心海飞龙,如今却蓦然发觉自己舍弃的家族其实仍然对她是宽厚的。
想不到,自己还是有些福气。
一片落花轻轻的飞舞,沾染上了崔清河的发丝。
崔清河轻轻的放下了车帘子,侧头瞧着崔硅:“大哥放心,我自然是会爱惜自己,方才不辜负你这样子的一份心意。”
崔硅却轻皱眉头,前些日子海家没有了,崔清河暗中还哭泣一场。
在崔硅瞧来,海飞龙那等无情无义的人,做出那般无情无义的事情,死了又算什么?
崔清河应该拍手称快,而不是暗暗神伤的。
可是自己不是崔清河,也是阻止不了崔清河伤心。
海家的事情,崔硅不想提及这个话儿,平白让崔清河伤心。
更何况崔清河只是有些伤怀,也没伤怀到痛不欲生的地步,哭了几场,海飞龙也就值这个罢了。
以后海家,只是崔清河一个伤心的回忆。
崔硅还是很恨海家,当初自己这个妹妹,是崔家最出挑的女孩子。
可那样子的一颗明珠,却也是生生毁了。
“你若忘记了海家,就应该接受林墨初。更何况,林墨初虽然出生没有那样子的高贵,可却也是才华横溢。莫非你不相信,莫非你觉得大哥眼光太差?”
崔硅不觉相劝。
崔清河摇摇头:“大哥,不是这个样子的,我怎么会瞧不上林公子。我自己也不过这样儿,反而是我配不上人家。咱们崔家,素来自矜门阀贵族,眼高于顶。正因为如此,连我嫁给海家,都是为崔家不容。林墨初家族没落,放在家中族人眼中,难免有些不是。可是大哥你素来心胸宽阔,自然瞧得比别的人长远一些。抛开林公子出身不谈,他比崔家其他的人,都是要矫矫不群,十分出色,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明润光彩。这样子的人,一定是会展露自己的光彩。”
崔硅点点头,这正是自己爱惜崔清河的地方。
崔家其他的人,眼光其实十分短浅,自命高贵,自以为是。
相反崔清河颇有内慧,瞧事情也是不会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
可是正因为这个样儿,崔硅实在不明白崔清河当初为何瞧中海飞龙。
崔硅点头:“你明白我的心意,自然是知晓我的想法。清河,其实崔家如何,你也应当想得到。若你如今回去崔家,族中其他的人断然不敢明着对你如何,可是暗中却也是要受许多闲气。我瞧林墨初素有志向,情趣也不差,他需要崔家提拔,必定会对你敬重有加。更何况,林家人口凋零,你去了也是不会受什么闲气。”
崔硅虽然是男子,可是未必不懂内宅之事,反而是将这些事儿想得十分分明,可谓周到之极了。
崔清河却垂下头:“大哥,你不要逼着我了。我对林公子,实在是,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情谊。”
林墨初是那样子的完美,也许也是最适合自己的。
可是崔清河一想到若和林墨初在一道,心中却是不由得觉得十分别扭。
面对那么一张俊美的容颜,崔清河居然是没有怦然心动之意,有时候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那种女子的敏锐之意,崔清河便是说出来,相信崔硅也是不会相信的。
崔硅却也是不觉皱起眉头:“事到如今,莫非你还相信那所谓的情爱之事?清河,你应该醒醒了。所谓夫妻,那应该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甚至太喜欢对方了,也是不好。最要紧的是权衡利弊,挑到一个最合适你的。你说这是做生意,咱们崔家的人婚事就跟那商贾一样争争夺夺,一番计较。原本你瞧不上,可你只顾情爱,挑了一个,还不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