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撩开,一名清丽的俏婢,却也是轻盈的扶着一名女郎下了马车。
赫然正是王珠。
霍飞虹不觉一喜!
随王珠而来的,正是白萱。
白萱精通医术,也是为霍飞虹检查受伤的手腕。
一番检查之后,白萱却也是顿时不觉轻轻的拢起了眉头。
她不觉微微沉吟:“霍姑娘是被毒针刺伤了经脉,经络已然是被毒染坏了,我瞧也是颇为麻烦。”
霍飞虹心中早有准备,闻言,却也是顿时不觉微微苦笑。
白萱旋即说道:“治疗起来,却也是有些麻烦。用金针疏导,再慢慢用药温养。过个一年半载,渐渐的,还是能养好。”
霍飞虹又惊又喜,旋即却也是不觉皱起了眉头:“一年半载?这日子可是有些久了,可是能快一些?”
她当真是无比的急切,白萱却也是摇摇头。
这伤,又怎么能快些治好呢?只恐怕,欲速则不达。
王珠瞧着霍飞虹,忽而嫣然一笑:“霍姑娘,你当真想要自己手腕上的伤好起来?”
霍飞虹听了,却也是不觉一愕。
这是自然。
王珠这样子问话,可当真是有些奇怪的。
王珠缓缓说道:“这南疆一带,翠山之上,原本是有一种鸟儿,名叫翠鸟。因为羽毛的颜色十分鲜润,用来做首饰也很好。而偏巧,别处没有这样子的鸟儿。故而总是被商人捕捉,摘去那鲜润的羽毛,用以别用。原本,这些翠鸟应该很快被捕捉殆尽,世上难见。可是很快商人对它失去了兴趣,让这种鸟儿种族得以延续。只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鸟儿忽而变了样,新孵出的鸟儿,忽而羽毛失去了光泽,颜色也是变得灰暗,一点都不好看。人们对它失去了兴趣,可是它呢,却也是可以自由自在的吃虫子了。”
霍飞虹蓦然面色一白,竟不觉有些震惊。
王珠伸出手,缓缓的捏住了霍飞虹的手掌,轻轻的比划霍飞虹手腕上的伤口:“被霍家舍弃,又有什么不好。他们不肯要你了,所以你终于终于,可以为自己做些事情。在霍家,你所有的努力的东西都是家族的。可也许,如今你可以为自己赚取些许东西。霍姑娘,你是个有本事人,而且不仅仅在武功之上。”
霍飞虹唇瓣轻轻的颤抖,不错,自己内心深处,不止一次想过,若自己不是霍家的女儿就好了。可是从小霍家的教导,她这样子的想法,是大逆不道无情无义的。如今想到,却有些讽刺。当自己手腕废了之后,却心知肚明,霍家对自己弃如敝履。
方才她如此急切想要恢复,是不想为家族付出一切之后,最后变成了没用的垃圾,人生再无意义。
可是经过了王珠提点,她不觉在想,赶着继续为霍家付出当真好吗?
已然是牺牲了青春,舍弃了爱情,而且知晓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之后,将是会一无所有。
倘若因为这样子,她可以卸下霍家赋予自己的重担,能真正为自己筹谋一些东西,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随即霍飞虹心中微微一酸:“什么都是迟了,我当真愚蠢,那时候我若废了自己的手,霍家,霍家也不会怎么样。而我,也能成婚。可是现在,那又如何,我喜欢的人的心,却也是再也不在我的身上了。”
迟了,一切都是已经迟了。
这些话儿,霍飞虹原本也不想轻易跟人吐露。
可是眼前的王珠,那一双眸子之中,似蕴含了一股子说不出的魔力,有着一种窥测人心的力量。
这甚至让霍飞虹觉得,纵然自己什么都不说,王珠也是会知晓自己的想法。
既然是如此,自己又何须隐瞒呢。
“他都说了,若非我舍弃了他,他也是不会懂如今妻子的温柔懂事是如何难得,如何让她舒服。”
王珠不动声色的轻轻的收回了手掌,却也是忽而微微一笑:“可是,可是便算你成婚了,他难道就不会被温柔的女子吸引了?难道不会有温柔体贴的小妾,将你衬托得并不是那么真爱。霍姑娘,你得不到,自然也会觉得十分遗憾。可是如果你得到了,也许,这一切便是不如你幻想的那般美好。”
霍飞虹听了王珠的话儿,心中一片茫然,当真是这样子吗?
也许吧,可谁知晓。
不过内心那股子浓烈的不甘心,竟似淡了不少。
这么些年,她一直心如魔障,生活在了痛苦之中,不能解脱。
然而如今,在温暖的阳光之下,霍飞虹忽而觉得,这一切的事情,仿若阳光中的尘埃,都是过去的事情。
霍明之死了好久,那个人的孩子也都有了,甚至连漱玉公主也已然死了。
这些前程往事,无论多么的痛苦,就好似流逝的水,已然是悄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