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他没有指纹?
隽小迟到了三分钟。也许是张来的表快一点。
他们一起向南甸子进发。张来骑自行车,驮她。
她上车的时候,扶了他的腰一下。她的手很软,他的身体像过了电一样,半天都在回味,差点撞到一只觅食的鸡。
一直朝南走。
又一次经过那一排排小商店,小饭馆,小旅店。
又一次经过郊区农民种菜的暖棚。
又一次经过已经停产的玻璃厂。
又一次经过那孤单的敬老院……
终于看到了南甸子。一丛丛的碱糙都泛黄了,就像哭干的眼睛。乌鸦依然在&ldo;嘎嘎&rdo;地叫。
张来和隽小下了自行车步行。他看了看隽小,她不停地朝路两旁张望,神情有点黯然。
&ldo;他能在哪儿呢?&rdo;
&ldo;别急,找找。&rdo;
他们在公路上来回走了几趟,终于看见了那个精神病。他还是双手举着一根树枝,在水泡上钓着什么。
张来把自行车支好,跟隽小一起走过去。
他们站在那个精神病面前的时候,他头都不抬一下。他的头发和胡子都很长,粘满尘土和糙屑。
隽小蹲在他对面,没有说话,静静看着他。
那个精神病坐如钟,神态极其专注。
那水泡都腐臭了,呈绿色。微风吹过来,它没有一丝一毫的波纹,就像固体一样死板。上面浮着尘土,糙叶,鸟粪。
隽小的眼眶终于湿了。
&ldo;明波……&rdo;
那个精神病好像聋子一样。
&ldo;你还记得吗?我是隽小呵。&rdo;
张来观察着她,她的神态有点痴:&ldo;……你还记得吗?我们在向前乡寄宿,放假一起回村子,两旁那大片大片的高粱,满世界都是绿色,满世界都是清香,路上除了我俩没有一个人。我说,我害怕,你就拉起我的手,嘿嘿嘿地笑我胆子小……&rdo;
马明波紧紧盯着水面,似乎他要钓的东西就要浮出水面了。
&ldo;你还记得我给你送的咸鸭蛋吗?你说特别好吃……&rdo;
马明波依然无动于衷。
隽小终于哭出声来:&ldo;是谁害了你呀!你说呀!&rdo;
张来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隽小的肩,小声说:&ldo;隽小,你别难过,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了,就像一棵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