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哪有这么简单……真难。&rdo;这几句问话让他大汗淋漓,他从兜里掏出块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夏季的品第是如此之热,可是鲁迪却穿着长袖衬衣和牛仔裤,举手投足之间,还像一个少年一样对自己的身体和举止有些不知所措。
他又擦了擦汗。好吧,我不逼他了。
&ldo;你会结婚吗?&rdo;
&ldo;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当然会的。&rdo;
&ldo;那你希望自己的妻子是怎样的呢?&rdo;我又问。
&ldo;我希望她是一个独立的人,一个能够交流的人。&rdo;
&ldo;交流很重要吗?&rdo;
&ldo;当然!不然我为什么要结婚?&rdo;
&ldo;那,有可能实现吗?&rdo;
他有点苦涩地笑了笑,不过不再出汗了。&ldo;不知道。在巴基斯坦,我们在结婚前都没有机会去了解对方,可是如果没有了解的话,我是不会结婚的。&rdo;
&ldo;嗯。&rdo;
我剥开一个芒果吃了起来。
在穆斯林的沉重之间,巴基斯坦人的天真是罕见的,也许正因如此,新一代巴基斯坦穆斯林所面对的在传统和现实的夹缝中的生存与发展,会远比我能想象的要步履艰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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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难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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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沙瓦我碰到一个阿富汗商人,他本是生活在巴基斯坦的众多阿富汗难民中的一员,可是渐渐的,他抛弃了难民聚集的破烂的塑料帐篷,过上了安定的生活。
碰见他的时候,正是一个沉魅的黄昏,我在白沙瓦老城区的巷子中,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随意晃荡着。
这样的晃荡对我来说总是一种享受:只身一人,无牵无挂,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不需要辨别方向,既没有什么在等待着我,也没有我必须到达的目的地。四周是陌生的人,他们对于像我这样一个从远方来的陌生人大都乐意呈现出善意。
虽然与人们初遇时得来的印象有时难免是浮光掠影或者浮浅的,但我以为,对于人心的体察终究不能依靠相处时间的长短,所以,初次相遇得来的印象并不是不真切的。
虽然几乎完全没有必要,我却总是喜欢拦着当地人问路。我结结巴巴、手舞足蹈地在嘴里念叨着刚刚学来的几个当地语言的单词,脸上露出无比诚挚的样子。被我拦住的人‐‐往往是比较可靠的中年人、老年人和年轻的学生,他们往往大睁着双眼看我,仔细倾听着从我嘴里蹦出来的那几个辞不达意、模糊得不可辨别的话音,强忍住嘴角的笑意,耐心地给予指点。他们哪里知道,在我那诚挚的表象下,完全是一副狡猾的心思:我其实并不在乎我正在询问的问题的答案,我只是想跟他们交谈;只有通过交谈,我才能接触他们,才能使他们不至于如同气味一般从我的眼前一晃而过然后就消失了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