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自贞:[我不记得是哪段时期我非常疑惑,到底怎么挑选书呢?我翻开过很多我本能就觉得“这是错误的”的书,或者“这根本对人没帮助”,我一次又一次无法理解这样的东西怎么也能被制作成一本书运送到我手中。]
容自贞:[到了高中时我发现我不能再看了,我想活下去,看书这件事大概会断了我的生存路。]
容自贞:[人真的可以看书吗?我越想越觉得双亲对我的养育方式让人恐惧,如果我没能自己逃出来,我现在还会活着吗?]
容自贞:[我记得那时双亲商量了一个晚上,去给我找学校了,他们就是要氛围最轻松和谐的,我去了能舒服就可以。跑了很多学校他们最终定下来了。]
容自贞:[教室没有我想得那么大,座位都是软的。每个班都是六到八人的人数,学校一共都没有多少个学生。]
容自贞:[我正看着班里的桌子和墙壁,看上课会用到什么东西,感觉到旁边几个人一直看我。]
容自贞:[我问他们怎么了?有个人问你是不是从来没上过学?我说是。]
容自贞:[他们问你是不是一直在练什么竞技项目?我说没有,他们问你之前不在科内吗?我说不是,一直在。]
容自贞:[然后他们都不知道怎么问了,我说我一直在家学习,我有老师来家里教。]
容自贞:[我问他们你们怎么知道我没上过学?他们说因为你身上一点被摧残过的迹象都没有。]
容自贞:[我说我就是抱着被摧残的决心来的。他们刚笑了一下,班门口又进来一个人,我们就都开始聊天了。]
容自贞:[他们有的人一直上的这种学校,有的是第一次来,有的一直在很多个地方之间搬来搬去,这次也不一定会在这所学校待多久。]
容自贞:[双亲在让我去那所学校之前,竟然把学校里方方面面的人都了解过了,第一天开学以后还想办法给同学都送了见面礼,学生和家长都有,又很努力地能和大部分老师吃一顿饭,就为了确保我身边的每个人不会有人想伤害我。]
容自贞:[他们不那么做安心不了,他们一想到我一个人在学校里,他们心脏就会痛起来,还会在工作时突然痛哭,接受不了把我一个人放在他们不能时时刻刻让我安全的地方。]
容自贞:[他们每天和学校保持联系。我在学校什么心情他们一定想要知道,他们简直就想每天坐在我旁边跟我一起上课。]
容自贞:[到高中,第二学期学期末结束以后,那天我们突然得知,有一个同学要离开学校了,我们那天都很难过。那个同学在班里和我们告别的时候我们都哭了,我记得我那天真的眼泪止不住,太难受了。]
容自贞:[初中刚去学校没多久,我们和另外几个学校的人一起去了其中一个学校里,看了一场儿童话剧院在操场上进行的一场表演——因为当时那个儿童话剧院马上要倒闭了,他们在到处做免费表演,甚至演员自己贴钱。]
容自贞:[是一个有关过生日的故事,我觉得演得很好,每个“要让人哭”的地方都进行得很顺畅,我觉得很好看。但我不喜欢那天台下的氛围,都在互相笑台上的演员,我觉得心里很难受,也很厌恶他们的态度。]
容自贞:[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真正的“表演”,我如果没能去学校,双亲不会让我看到的。]
容自贞:[那天看着那些演员离开,拿走舞台布景,我觉得心里有些难受。那时我想,要是我能让那些演员看起来都开心点就好了。]
容自贞:[我现在十九岁了,这么多年那就是我看过的唯一一场表演——不算平时的活动,那是工作,不是坐在观众席上看表演。其实我来了俱乐部以后,本可以自己做很多想做的事了,但我还是保持着从小的习惯,不接触任何娱乐。]
容自贞:[我知道我早就没可能成为一名表演者了。当时我和双亲争取,我说我真的不是想要别的什么,我就是想做表演这件事,如果能挣到钱我一分都不留,我立马捐掉,这样也不可以吗?他们说那不是那么回事儿,他们当年也是真的只是热爱表演,结果现在被无数张网重叠着套进去,出了一张还有一张,脚下就是野兽呲着牙淌着口水要咬掉他们的半个身子,事实是他们竟然还不想逃出去了。]
容自贞:[我说那其他的事情和表演又有什么不同?走到哪不是都这样吗?为什么别人就可以至少去试一下想做的事?]
容自贞:[双亲没多余的情绪跟我说话了。他们说那就这样,只要我不碰这些事儿,我以后想做别的什么他们都支持,这个事情以后再也不许提了。]
容自贞:[去年我本来要继续升学,什么都准备好了,昌组却那时找上了我,给我看了彩虹蛇的录像。]
容自贞:[我觉得那……我当时看到的是秋葵的一段戏,他双腿分开跪在台上,身体后仰着看着舞台上的白色灯光,他觉得让他兴奋且向往,他觉得自己太幸福了。我只看了那几秒,我就想我一定要能见到他,不管让我做什么都要做定了。]
容自贞:[我对双亲隐瞒了俱乐部的部分活动内容,他们不知道我们和蛇穴是“合作”关系,那也是我第一次骗双亲。]
容自贞:[双亲刚才和我约定了,既然承诺过了他们就不收回,只是以后我要遵守他们定的规定了。]
容自贞:[我只让山齐声知道了……我的存在任何人都不知道,双亲一直把我藏得很好,而我也对他们究竟每天在外面做些什么这件事很模糊,他们从来不提的。]
容自贞:[但是母亲刚才有提一下黄彻姜……她说他和父亲见过黄彻姜的母亲,但没说话。黄彻姜的家庭倒是回组都清楚。]
容自贞:[我没说什么,山齐声也没说什么,我知道他不会告诉别人。我可能只是……因为我知道双亲一直怎么生存的,他们从来都是表现得自己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只要他们够“平常”,就没人能捅到他们身上。]
容自贞:[而我从开始去上学起,我觉得我的本能显现出来了,我很喜欢表现得自己很弱,我觉得那样很安全,我越是弱越是周围人都会关心地想要来护我,这就是我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