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暮接过兔子灯,灯光映着她的脸,那上面还残留着糖水的甜香和夜市的烟火气,却又透着大家族小姐独有的、不染尘埃的干净。她踮起脚尖,在陈暮耳边轻轻说了句“晚安”,转身跑向路边的的士,白色的裙摆像只蝴蝶,消失在夜色里。
陈暮站在原地,手里拎着兔子灯,灯上的流苏轻轻晃动。
远处海面上,渔船的灯火明明灭灭,像撒在深蓝丝绒上的碎钻。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玉佩,玉质温润,仿佛还带着她指尖的温度。夜市的风带着杏仁饼的焦香和糖水的甜,吹过他的衣角,也吹走了晚宴上的所有不快——原来这世间最珍贵的,从来不是豪门晚宴上的珠光宝气,而是这样一个戴着碎钻发卡、蹲在夜市摊前吃猪扒包的少女,和她眼里比星光更亮的、未经世事的浪漫。
“哎,哎,你没带钱啊!”陈暮突然想起来。
但‘小白兔’已经上了的士,一溜烟离去。
这。。。好吧,反正到了贺家,的士司机不会收不到钱的。
此刻,阿强开车过来。
陈暮望着阿强那一脸怨念的模样,掏出手中还剩的杏仁饼。
阿强无语。
不过还是接过,几口吃完。
“陈先生,我本是一个外人,我不该发表任何意见。但是小姐她心地善良,希望你不要辜负她。”阿强轻声说,但语气很坚决。
陈暮还没开口,阿强继续说。
“你们之间的事,今晚陈先生那一耳光,肯定会遭遇很大的麻烦。但我从来没见过小姐会对一个男人那么上心。我刚刚接到电话,此刻贺家已经发现小姐不见了。他们问我是否去见你了。我不能对二太撒谎。我只能说我会保护好小姐,所以二太没有派人过来接小姐回去。但小姐回去,肯定会挨骂。所以,我希望未来你能够坚定信念,不要让小姐难过。”
陈暮沉默少许。
“阿强,其实我还真没想过这些。我才18岁呢。”陈暮语气颇有点无奈,“未来人生还很漫长。我可不想这么早就被婚姻束缚住。”
阿强一愣。
随即轻叹一声。
是啊,陈暮才18岁呢。
小姐也是才18岁。
在几十年前,是已经结婚的年龄。
但是现在,结婚可没那么早。
阿强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件事,牵扯的不是两个年轻男女的感情。
也不是两个家族之间的交易,而是一个地区和一个国家之间的联系。
这不是阿强能掺和的。
他只是觉得贺超琼真的是一个很惹人喜欢的女孩,生在这样一个家族,必然会有很多身不由己的地方。
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她喜欢的人,阿强也是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阿强,走吧。”陈暮上车。
贺超琼回到贺家别墅时,客厅的水晶灯亮得晃眼,像无数碎钻扎在天花板上。
二太坐在沙发上,手里转着翡翠手镯,镯身碰撞发出清冷的声响,在空旷的大厅里格外刺耳。
管家垂手站在一旁,眼皮都不敢抬,空气中弥漫着雪茄烟蒂和香奈儿五号混在一起的味道,厚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玩够了?”二太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却像冰锥子一样扎进贺超琼心里。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棉布裙子,头发里沾着夜市的烟火气,和周围鎏金雕花的家具格格不入。
碎钻发卡歪在鬓角,有几颗钻已经掉了,露出底下黯淡的金属——那是她出门前偷偷别上的,想着或许能让陈暮多看两眼。
“妈咪,我……”贺超琼想解释,却发现喉咙发紧。她爬排水管时蹭到的墙灰还在指甲缝里,指尖因为拎兔子灯被烛火燎出一个小泡,此刻正隐隐作痛。
“陈暮为了个小记者,在晚宴上甩了郭启文一巴掌,现在整个澳岛都在看我们贺家的笑话。”二太终于抬眼看她,眼神里没有平日的温和,只有审视和疲惫,“你倒好,放着生日宴不管,偷偷跑出去和他逛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