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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第2页）

&esp;&esp;县衙除了县太爷底下还有县丞和主簿分管，再往下又还有六房各科诸多吏员办事，孟主簿平时主管文书户籍等事，为此六房中的吏房户房也紧挨着他这小院。

&esp;&esp;孟半烟和孟海平被门房杂吏领着进了孟主簿的院子，后脚主管户房的姜典吏便拿着早在自己这里放得快要发霉的放妻书跟了过去。

&esp;&esp;在县城里做吏，几乎没什么前途，从吏转官这里头不亚于隔着天堑，就算有人家砸银子买个主簿县丞也极难再往上升，倒还不如不浪费钱。

&esp;&esp;但做吏这件事向来都是祖传父父传子，时间长了整个县衙里真正有实权能办事的，还是底下这些小吏。所以即便月奉少得可怜，这些吏员家里也多的是子侄抢破头想要进衙门里当差。

&esp;&esp;孟家的事一直就是本烂账，不管是孟半烟还是孟家族人，每次要办点小事也得多打点塞钱，才能保证不被对方下绊子坏了事。

&esp;&esp;谁都清楚衙门里的吏员在两头通吃，要是谁不给好处就去另一边通风报信，可就算是这样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esp;&esp;一边是乡下族老一边是城中富户，说起来都有些来历，但在衙门这些人眼里都是待宰的肥猪，区别只有哪只更肥一些。

&esp;&esp;现在孟海平回来，人家山鸡变凤凰成了侯府的姑爷，还能凭一张帖子指使知府过问县衙里的一点小事。

&esp;&esp;这就让姜典吏很难受，孟半烟为了这张放妻书上下打点花了不少，本来什么准备都做好了，自己把放妻书拿给孟半烟，再最后从她那里拿点好处，大家皆大欢喜。

&esp;&esp;现在可好，他摸不准孟海平心里愿意不愿意把妻子放回娘家，又不好再伸手问孟半烟要钱，这放妻书给与不给仿佛都要得罪人，毕竟人家才是亲父女，等会儿回头一嘀咕，恶人全成了自己的。

&esp;&esp;一屋子男人谁也没见过哪家女儿替自己亲娘张罗再嫁的事这么高兴，一个个的都闷头坐着不做声，孟海平更是不禁红了眼眶，也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乱感慨。

&esp;&esp;但心里再怎么嘀咕，都不妨碍孟半烟把放妻书拿到手。今天出门，王春华是一千个不放心，孟半烟不愿多耽误时间起身给孟主簿道了个谢，便转身出来。

&esp;&esp;人还活着就要衙门给发妻写放妻书，这人也等同于死了差不多。一直没想过王春华的孟海平终于也感受到了不自在，见女儿起身离开，也紧跟了出来。

&esp;&esp;两人往县衙外走，刚走到门口就被一脸焦急的王茂林带着两个儿子给拦下来，一起赶来的还有面色沉沉的张杨。

&esp;&esp;之前孟半烟专门让阿柒去了一趟王家，一再嘱咐不让他们掺和到自己和孟海平的事情里来。

&esp;&esp;当外公当舅舅的管这事太容易里外不是人，孟半烟不想让他们为难，也不想同两个舅舅为了这烂事再生了嫌隙。

&esp;&esp;“外公您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这事办完了我去家里的。”

&esp;&esp;“这么大的事，我在家里坐不住。你让阿柒那小不点儿带一句话，一家子人就傻子似的跟家蹲着，胡闹！”

&esp;&esp;那天王春喜被县衙扣住不准去见孟半烟，想找关系先把妹妹的放妻书弄出来，还被孟主簿给狠狠训了一顿，一家子就知道怕是出事了。

&esp;&esp;刚开始还以为是乡下孟家那个族老又来闹腾，想要藉机要钱。王茂林为了女儿连夜从柜上支了一笔银子，就想着为了女儿这次花钱消灾也行，谁承想

&esp;&esp;放妻书拿到手，孟半烟算是勉强踏实了些。本来让家里人给王春华悄悄收拾东西，现在也能名正言顺地张罗起来。

&esp;&esp;“这么急做什么，怎么就急成这样了。”

&esp;&esp;三天前闺女从衙门把自己的放妻书拿回来之后，就一直忙着替自己收拾东西，连酒坊和铺子都没去，直到要回王家的前一天晚上，母女两个才有时间安心坐下说说话。

&esp;&esp;王春华看着自己已经空了大半的院子，再看看坐在身边倚着自己肩膀的女儿有些茫然。住了这么多年说走就又要走了，跟做了一场大梦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