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餐厅,桓茗兰看到坐在里头的陆岳荣和陆骁尘,父子俩原本还在交谈着,看到她,话不自觉停了下来。
她走到餐桌边,坐了下来,对面的陆骁尘半垂着视线没开口,直至手肘被碰了下,“见到你妈都不会叫人了?”
他对上陆岳荣的目光,滚了滚喉结,几秒后开口:“妈——”
桓茗兰冷冷看着他,声音轻飘飘的:
“你不是说不打算回来了?难得能在家里看到你啊。”
陆骁尘沉着脸,身子往后一靠,摩挲着手中的餐叉,没有说话,陆岳荣开口打圆场:“阿尘这段时间高三开学了,会忙一些,今天这不是想着回来给你庆生吗?”
陆岳荣看向陆骁尘:“来,我们举杯给你妈妈碰一个,祝妈妈生日快乐。”
几秒后,陆骁尘只好拿起酒杯,陆岳荣也举杯向桓茗兰,笑:“老婆,生日快乐。”
桓茗兰垂着眼,拿起面前的酒杯,置若罔闻地自己喝了一口。
陆岳荣的手停在半空中,笑意僵硬了瞬。
陆骁尘扯起唇角,收回手,仰着头将杯中全部的红酒送入喉中,最后把杯子往桌面上一扣。
陆岳荣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克制自己的脾气,而后给桓茗兰夹菜:“茗兰你别光喝酒,多吃菜,今天厨房都是做你爱吃的,喏,这个香煎红酒鹅肝,还有你喜欢的海盐焗虾……”
桓茗兰低头吃着自己的菜,没有分给陆岳荣一句话或一个眼神,男人尴尬地渐渐不再说话,只在桓茗兰需要夹什么菜的时候帮她。
餐厅气氛格外沉寂。
三人安静地吃着,过了会儿陆岳荣再度朝桓茗兰开口:“今天晚上这顿饭比较简单,我明天公司不忙,你有没有想去哪里?我们一家三口出去玩一下,就当再给你补过个生日,怎么样?”
桓茗兰冷笑了声:“生日有什么好过的。从前我过生日的时候,是一家四口聚在一起,现在呢。”
陆岳荣笑意骤然消失。
桓茗兰看向他,扯起嘴角:“以前家里有三个人给我过生日,现在少了硕硕,你说这生日过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陆岳荣握紧手中的酒杯,眉间微沉,声音哑然:
“咱们好好吃饭不行吗,你就一定要闹脾气?”
“陆岳荣,你什么意思,提到硕硕你就这么不耐烦?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小儿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还要再提起呢,有完没完……”
桓茗兰红了眼睛,“我不像你一样全都忘记了!是谁把我儿子害死的,我记得一清二楚!你怎么会懂我失去孩子的痛苦?”
陆岳荣脸色徒然大变:
“你怎么知道我不懂?那也是我的儿子!”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爱骁尘比爱硕硕多多了!因为硕硕跟我娘家姓,所以你一直都对他不重视,要不是当年你把硕硕单独留在家里,他怎么会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
陆岳荣如同被人掐紧了脖子,绝望地闭上眼睛,说不出话来。
桓茗兰掉下泪来,“当时……他就血肉模糊、浑身冰冷地躺在我怀里,一点气息都没有了,你就是个杀人凶手!”
“那时候硕硕才三岁,他平时就喜欢黏着我,他最喜欢吃我给他做的蛋炒饭,我多么希望他还在我身边,我能再给他炒一碗蛋炒饭……”
坐在对面的陆骁尘听着这些话,下颌线紧绷着,唇角平直,眼睫微颤。
听着父母争吵,他末了推了把桌子,站起身,声音冷到极致:
“你们自己吃吧。”
他转身往门口走去,桓茗兰一怔,叫住他:“站住!你去哪里!”
陆骁尘停下步伐,转头看向她,嗓音低哑如含了沙:“你不是在这儿怀念你的小儿子吗,我不打扰你。”
桓茗兰气得怒目指向他:“陆骁尘,你和你爸就是一个德行!我算是知道了什么叫有其父必有其子!硕硕是你的亲弟弟,当年他去世了你没有一点难过,后来我要和你爸离婚的时候,你说你就是死都不跟着我,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陆骁尘垂着头,黑眸如同坠入冰川,压抑的情绪如水淹没心口,快要让人窒息。
他紧绷着脸,喉间发紧:
“是,所有人都没有心,我不会难过,我爸不会难过,只有你是爱着我弟,行了吗?”
陆骁尘抬眼看她,轻嗤了声:“你醒醒吧,你这么怀念他又怎么样?他永远都回不来了。”
桓茗兰闻言,冲上来狠狠拽着他的衣服,一下一下往他身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