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津突然俏皮起来,“我娘,现在有儿子女儿撑腰,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做。”
“那是。”宜棠笑道,“姑母可是天津卫里威风八面的盐帮大小姐。”
“你们荣家的大小姐,总是很特别的,你也是啊。”锦津诚心道。
宜棠笑了笑,对于未来,她一脸茫然。
锦津是个怕闷的人,跟宜棠叽叽喳喳几句,便嫌宜棠闷了,又去找沈世良,宜棠叫道:“锦津……。”
“怎么?”锦津回头,瞪着一双圆润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宜棠,宜棠尴尬笑笑,“没什么,跟你打招呼。”
“你!”锦津怒嗔道,一副被宜棠捉弄后不甘心的表情。
宜棠想说,既然沈世良若即若离,叫你失魂落魄患得患失,为什么要主动凑上去讨那些无趣呢?不如,不如留下时间做些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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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棠不敢说,她这样冷心冷肺的人,做不得老先生。
生活就是这样荒唐,谁又能真的做自己的主人。
荣家成按照宜棠的要求开始吃药,但他一上午便吐过两次血,他不敢告诉女儿,他明白,女儿与其说在给沈世元冲喜,不如说是在给自己冲喜。
荣家成见锦津走了,从书房走出来,劝女儿去照顾世元,宜棠苦笑一番,“我需要休息,爹,再说沈世元问题不大,今日又注射过抗毒血清了,我想他醒来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情吧。”
“当真?”荣家成也很兴奋。
“你发电报的时候不就是这么说的吗?”宜棠不解。
“傻女儿,爹略有夸张,但也算是歪打正着。”荣家成仿佛被偷糖被发现的小孩,露出羞涩的红,让宜棠再一次陷入心慌,那种可怕的潮红告诉她,父亲可能真的是时日无多了吧。
“爹,我休息一下。”宜棠往自己房间走去,生怕走慢一步,她就要让父亲看到她眼泪决堤。
宜棠把头埋在被子里,咬住自己的手,不敢弄出一丁点儿声响。
母亲离世时,她不过是个天地混蒙状态的人,只知道咧着嘴哭一口吃的,若是饿着了,那便是人间最大的悲伤,可如今,与父亲的离别,痛到她觉得日月星辰也无光,酸甜苦辣也无味,那种无能为力的悲哀把她的心撕扯地四分五裂、鲜血淋淋。
荣家成何尝不知,他让嬷嬷给宜棠端进去一碗安神汤,让宜棠好好睡一觉,她需要休息。
傍晚时分,徐小姐果然如锦津预料的一般,到达钟府,她说自己是沈世元的秘书,要探望沈世元。
锦津被下人带到门口,立刻摆出与宜棠同仇敌害的状态,说道:“徐小姐,沈公子还没有醒,不便探望,你若是想住下,我钟府有客房,你若是嫌弃,城里也有客栈,悉听尊便。”
徐小姐笑意盈盈,“钟小姐,我学过护士,我一定做好防护再去看世元。
“世元?!”叫得这么亲热,锦津来了气,突然看见院子里尚未摘去的红绸,笑道:“如今沈世元是有家室的人,你要见他,我要问过沈太太才好。”
徐小姐笑道:“钟小姐,世元昏迷不醒,你们怎么让他成亲?他醒来定不会认的,这般荒唐的事情,在堂堂民国还有发生,实在令人惊讶。”
“徐艺茗,收起你莫名其妙的优越感。”锦津不耐烦,“你要进来就进来,不进来我就要关门了,来我们钟家撒野,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底气。”
“钟小姐,我不过是要见世元,这里是你家,却也是协统办公的地方,我有公事要见钟协统,这你没意见吧?还请派人通传一声。”
“你!”锦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心脏险些漏了一拍,是世良。
锦津立刻收起自己刁蛮的表情,娇羞地唤了一声“世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