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反抗的话无法说出。想要逃走的行为无法做出。想要拒绝的理由无法想出。这就是他们所跪服的现实。汗水迷蒙的视线,甚至只敢将自己的目光放在这上位存在——脚边的大提琴箱包上。那里面是什么?无人敢有「探寻」这一僭越的想法,只知道从见到这位大人之时,就看见这大提琴箱与这位大人从不离开超过一米。平底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由门扉处传来。思考到此为止。卧烟伊豆湖的视线轻轻擦过群因为恐惧,而潜意识的就拜服在重力使脚下的无恶不作之辈,最终由下及上的,与中也那双钴蓝的眼瞳对视。头皮发麻的感觉从天灵盖瞬间炸到耳后根。她当然对自家神明并不抱有可笑的恐惧感,只是身体单纯的,对这种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级别上的不对称,做出的本能反应。她垂下眼帘理所当然的吧,神明的怒火,凡俗怎可直视?即便眼前这位距离真正的神明之境,还差一步之遥。但也只差那一步之遥了。“还是没有任何线索吗?”中也的声音冰冷得像是刺骨的寒芒。猝不及防的突发事件于三小时之前被他们察觉。出于对太宰的隐私考虑,中也并没有在少年休息的卧室内装有摄像设备,只是安排听话的傀儡守在豪华卧房的门口,以应对少年[想要从这里离开]之外的任何要求。中也给太宰安排的房间位于港口黑手党中心大楼最顶层,周围的建筑可以一览无余。被魔术特别加固的外层玻璃,和根本不可能被狙击手对准的高地,即是保护少年的安全屋,也是一座将少年幽禁的孤岛。没有其他存在比他更加清楚,太宰目前由他一手造就的软弱无力。可这般软弱无力之下,到底是什么能力,能够让所有人——包括他在内,没有一个察觉到太宰的突然消失?螃蟹抱枕被撕开了,里面或许藏有能让太宰脱身的东西?但中也可以肯定,任何沾有[神秘]这个因素的物品或是生物,都逃不开他的观测。身体早在两千年前便和常人不同的他,如今已经确实的达到了——光是用看,就能分辨[神秘]与平凡的地步,甚至能为其区分等级。在平行世界的时候,他就是用这招分辨出异能特务科给出的书页是否真实,这种观测本质的视野,根本不可能残留下[让太宰治的身边留有中原中也不知道的神秘物品]——这种无聊的空隙。可如今,少年所待的床铺上,确实的只遗留下一摊已经冷彻的血迹。想到这里,中也忍不住深呼吸,只感觉空气像是刀片一样划过气管,扎入心肺。名为情感的器官,被担忧与恐惧的组成的利剑一遍遍穿刺。那样大量的血液,已经足够让那个身体一直不好的小鬼陷入昏迷状态了!“有可能是宝石翁吗?”“不对,太宰的房间里并没有特别多的魔力残留,当时我人还在这栋大楼,不可能察觉不到宝石剑发动时的魔力波动。”几乎神经质的喃喃自语着,中也打开大提琴包的盖子,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次的重复这个动作。绯红的心脏还透明的装置中缓缓跳动,可此时此刻,却仿佛是计划严重失误的倒计时。卧烟伊豆湖沉默的看着这一幕,压低了头顶上棒球帽的帽檐。如果一定要有一个祭品,她并不希望是中原中也。那个计划还要继续吗?——她很想发出这样的询问。但是卧烟伊豆湖又清楚的知道,中也的执念,绝对不是她能够撼动的。这执念如此牢固,牢固到即便是执念本身,也无法扭转他的选择。作者有话说:————新年好!(溜走)(本章完)骗子与被骗太宰到底是怎么从港口黑手党大楼顶层跑出来的?这个疑问仍然盘踞在所有除太宰之外的人的心头。[但答案其实很简单]——如果酷拉皮卡在这里的话,一定会露出了然的笑容,并一如既往的在太宰的指示下沉默不言。或许在奇犽的眼中,太宰治这个存在,除了手握常人难以想象的超级大权之外,就是个喜欢向中原中也撒娇的娇气包。但酷拉皮卡却清楚的知道,名为太宰治的这个少年,对[自己]这一个体的狠辣,已经到达了正常人难以企及的程度。回归不愿意面对的现实吧。太宰的确知道中也在谋划什么,并且一直隐瞒着他。但太宰也一直清楚自己的庸俗的价值所在。这庸俗的价值所在,即是他精神上能够涌出无尽魔力的漩涡——根源之涡,他一直用玩乐态度对待的许愿机器。骗子说谎说得太成功,成功到他害怕选择相信。虽然将中也给他的暖和外套披在身上,是个会让自己更加舒服的做法。他唯一能够在中原中也这个大骗子那里确定的,就是[人间失格]这一消除异能的异能,对他的计划绝对能存在干扰而已。越是精密的计划,容忍差错的余地就越细微。皑皑白雪之中,身形单薄的少年艰难的拖着失血过多的身体,在野猫也不敢随便触及的贫民窟小巷末尾,裹紧身上过于宽大的外套。太宰讨厌冷。太宰治这名个体,骗子先生是否还会关心?不想这样做。雪还在下。按照他的推测,这个时候,那个骗子一定已经发现了他不在房间里的事实,现在绝对在用他那不讲道理的精神操控,用能够接触到的所有[工具]都来找他。但是,不想要眼框中那一文不值的热意滴落在肮脏的雪上,就只有这一种方法。不想让背叛者知晓他还拥有反抗的力量。那种绝对要达到目的,即便是太宰治,即便是一路以来陪伴自己、帮助回想起记忆的友人,也不可成为阻挡的眼神。即便现在他除了怀中这仅剩的[力量]之外,空无一物。但是那样的话,即便是说谎面不改色的背叛者,也能看得出太宰治的从容离去吧。怀抱着仅剩的力量,少年想要继续前进。正常的呼吸不是这个样子的。但比冷更加讨厌的,是中也那比冰还要冷漠的眼神。少年已经分辨不清了。想到这里,太宰便不由自主的吸入更多冰冷刺骨的冷风。之所以沦落到会被中也偷袭成功的地步,只是他一直不愿意将这庸俗又无聊的利益,与中原中也这个存在联想到一起。所以才要逃离,才要寻找报复的可能,才要像现在这样忍受寒意。可,挣扎着,咬牙切齿的前进,报复了之后,在那尽头,又存在什么意义呢?勉强支撑幼小身体的力气,因内心深处的虚无而流出,如同暖意一般,随着带走价值的冰冷风雪消失。终于,连前进的理由也一并失格了啊受雪牵连的脚步,不稳的踩到一个空罐,从垃圾里窜出的老鼠吱吱的尖叫着一闪而过,拖着半折的尾巴疯狂的逃窜出去,完全没有在意它身后倒在雪地里的少年。夹杂着雪的寒风呜呜的穿过这条小巷,给倒在雪中的少年覆盖上一层薄薄的雪花。无光的鸢色眼瞳倒映着指缝之间肮脏的雪,就连冷意也逐渐变成了虚幻的暖意。一切都没有变,所谓的友情,全是假象。骗子。可恨的骗子。真可恨啊,一厢情愿相信那个骗子,欺骗我自己的自己。但即便如此。后悔啊——传说中被骗了的人,一定会浮现在心中的那种情绪,为什么唯独将我抛下了?可就算落到如此田地,太宰治也一点都不觉得认识中原中也是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