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市区的交通逐渐退入静默。程望走进市局会议室时,所有人都已到齐。
江队坐在主位,面前摊开的是一份刚刚调取的运钞公司内部资料。墙上白板上贴着三张监控截图,中间那张,是案发前十分钟,一辆清运车停在某地下商场西口的画面。
“好,程望到了,我们开始。”江队扫了一眼众人,语气低沉,“这不是一次普通抢劫,第一节大家应该已经分析了案发经过,我再强调一遍——运钞车按规定路线行驶、车内设有GPS定位、配有全副武装保安。但这次,车在商场B2层停靠不满两分钟后,突然失联,GPS信号在离开地下通道后中断,至今未找到车和四名保安。”
“这是个高度专业的行动。”程望接过话头,站到白板前。“首先,劫匪掌握了运钞车路线和时间,其次,劫匪在极短时间内控制整辆车,还屏蔽了信号、掐断对讲、拦截了商场出口监控。这样高效的配合和准备,不像是一般悍匪能做到的。”
“对方显然做了长时间踩点。”负责技术侦查的梁琛点开一份资料,“案发前一周,这辆车每日路线如常,时间精确到分钟。我们排查了那一周出入B2层停车区的所有可疑车辆,有三辆车反复出现,尤其一辆金杯面包车,连续三天都停在监控死角,车主身份是假的。”
程望看着监控截图,沉默了一会儿,道:“调那辆金杯的出入轨迹,看是否进入过案发当日的范围。”
“已经在调。”梁琛回道。
江队点了点头,又翻开一份打印资料:“案发当晚,商场地下层的一段监控画面消失了12分钟,是劫案发生的时间段。这段录像未被删改,但光纤信号曾被人为剪断,现场找到被切割的光缆,但未发现指纹或鞋印。剪断极为干净,手法专业。”
程望:“也就是说,劫匪提前踩点,清楚哪里是信号节点,也清楚如何不留痕。”
“技术部门的结论也是,专业人士。”梁琛补充。
这时,坐在角落里一直没说话的老刑警杜平开口了,嗓音沙哑:“我看了这案子一整晚,和七年前发生在南市的一起案子非常像。也是运钞车被劫、信号中断、录像丢失、车辆消失。那案子最后没破,车和人都没找回来,押送人员也生死未卜。”
江队皱眉:“南市那起……最后是不是定性为‘无头案’?”
“对。”杜平点头,“嫌疑人没有、线索没有,最后归档。”
程望看向杜平:“能调出当年的案卷吗?”
“已经申请。”江队答道,“如果两案雷同,说明这是同一伙人,甚至可能是某个专业团伙反复犯案——但他们隐藏得太好,我们得找到一个突破口。”
会议结束后,程望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独自前往案发现场——地下商场B2层。
这个地下通道设计复杂,两侧是对外出租仓储区,中央是下沉式广场,运钞车就在这里停靠、遭遇拦截。程望站在原地,眸色沉深。他蹲下查看地面,那段新铺设过的地砖格外刺眼。
“这块地面动过。”他喃喃。
“确实动过。”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是分局巡警出身的张越,“清洁工说案发次日凌晨,有人穿着物业制服在这里清理,留下了轻微的工具痕迹,我们查了物业记录,没有安排。”
程望起身,眉头紧锁:“能调那晚出入这一区域的内部监控吗?”
张越犹豫了一下:“通往地下层的三个摄像头,其中两个也在案发当晚‘信号异常’,还有一个画质糊成一团,能看到大致轮廓——是三个人,手推工具箱,戴着帽子口罩。”
程望盯着张越,语气低沉:“带我去看那段录像。”
半小时后,调取室内。
播放的画面中,三名身影在凌晨一点十七分进入地下层,推着封闭式工具箱,动作麻利,遮挡极好。
“他们脚步一致,衣着整齐,是受过训练的。”程望盯着屏幕,“注意最右侧那人,他每隔五步就稍停半秒,很可能是在警戒。”
“那我们能确认他们不是物业、不是保洁。”张越喃喃。
“是劫匪‘回场’。”程望低声说,“他们回来,就是为了掩盖一处关键证据。问题是,掩盖什么?”
他眼神落在画面中地砖更换区域附近,猛然意识到:“不是为了销毁,是为了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