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过来,院子里相携而走的老太太老大爷看到洛清溪都会热情地打个招呼。这些院子里的老一辈和洛父都是有过交情的同行,自小看着洛清溪长大,如今看到洛清溪一家就余她一人,心里哪能不怜惜,都想着能帮就尽量帮。还没有掌握单手骑车的洛清溪,也没有举起手打招呼,就是扬起笑脸,爽朗大方地回了个好。这倒也已使得路边一对衣着不俗气质颇佳的老夫妇欣慰地地点了点头,满头银丝的老妇人连连感叹,“清溪走出来了就好了,这斯人已逝,日子还是要踏踏实实地过下去的。”老爷子扶着老夫人向前走,“这年轻人的生活年轻人能过得好的,你就不要太操心了。”老夫人嗔怪地看着老爷子,“这家里都没有一个长辈了,这我们不替她操心,那谁还替她打算?”说罢,像想到什么似的,老夫人拍拍老爷子的臂膀,“那老杨头怎么说啊?这该不是还得让清溪在字画组那里耽搁吧?”“怎能说得上是耽搁呢?在字画组那里也是打个基础啊。”老夫人就不吃这一套,“你少来说这些有的没的,哪有制瓷的去字画组打基础的?清溪终是要继承家业的啊,就得趁着年轻的时候多学点东西。”说完,又摇头说道,“不行,老杨那边不肯收人,我就去跟他说道说道!”说完,就气冲冲地拐了个方向走去。洛清溪停好单车,时间还早,鸟儿还在叽叽喳喳地充当着闹钟。但是当洛清溪掀开帘子进入内室时,却发现唐老和另一个年轻男子早已站在一边,细细地审视着洛清溪的作品。洛清溪翻了翻脑中的记忆,才发现那个年轻男子正是她的大师兄唐正云,亦是唐老眼前的缝补纸张这项工作洛清溪早已驾轻就熟。然而当她拿起小纸条正按照自己设想的轮廓剪裁时,一阵尖锐的声音却突然闯入耳边。“蠢材!你在想什么?本大爷是长这样子的吗?”洛清溪吓得一个趔趄,手一抖,小纸条立刻被拦腰剪断。“谁?谁在说话?!”洛清溪环视四周,然而却无人应答。洛清溪吞了吞口水,暗暗想道,该不会是最近遇到奇怪的事情太多,以至于神经过敏出现幻觉?再三打量,确认内室除自己再无一人后,洛清溪方才再次拿起小纸条继续工作。然而当她拿起剪刀细细勾勒之后,那道暴躁的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女人,用用你的大脑想想,本大爷的裂缝和这个废纸差得远了去了!”很好。洛清溪握紧剪刀,很明显现在的状况不是她的神经脆弱出现了幻觉,而是真的有什么奇怪的生物混在内室。“你究竟是什么东西?鬼鬼祟祟藏在内室要干什么?”洛清溪压低声音,眼睛像利箭一样扫视着小小的内室。多日来的诡异事件如同疾风暴雨般袭击着洛清溪的神经,再来最后一根稻草,离她崩溃的日子也不远了。“你这女人刚刚一直对本大爷上下其手,现在还在质问本大爷是谁?”莫名其妙的声音越加愤怒,如同机关枪般突突地往外喷。上下其手?洛清溪用舌尖紧紧地顶住上牙床,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怎会对一个陌生男子做出这等无礼行为?真是血口喷人!等等,刚刚?洛清溪放下手中的小纸条,向前走了几步,狐疑地看着面前摊开的古卷,迟疑地道“该不会是你在说话?”声音充满了浓浓的怀疑,很明显连她自己也不相信。“我真的是疯了,一幅字画怎么可能会说话?”洛清溪轻抚着古卷的边裁,喃喃自语道。“字画怎么就不能说话了?你这是没画权啊!丫头,我告诉你,赶紧把大爷的身子给补全了!”几乎是在洛清溪手一碰上画卷的瞬间,那道如雷般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洛清溪吓得手一哆嗦,后退一大步,字画就被打翻在地上,声音也消泯不闻。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垫着脚尖靠近地上的画卷。在距离画卷还有一手臂宽的时候,便颤颤抖抖地伸出两个手指头轻轻地戳了一下画卷。果不其然,不耐其烦的男声又再次出现。“女人,你在挑衅本大爷知道吗?!”“天呐!”洛清溪用手掩住自己悲愤的双眼,全身疲软无力,“这个世界果然充满了惊喜,连一幅画都成精了。”“你这个瓜娃子究竟在叽叽歪歪些什么哟,那个老头子不是给你限定了今天下午交作业么,再不开始大爷看你怎么收场!”洛清溪倒吸一口凉气,赶紧七手八脚地爬起来,这时候也管不得什么灵异事件了,很明显完成今天的作业比较重要。“我说这位大爷啊,你该不会突然变成一个妖怪来害我吧,建国后不能成精啊!”洛清溪一边加快手中的动作,一边叨叨念念地问。古卷显然不开心,“什么成精啊,我们文物最是遵纪守法了,不要乱给我们扣帽子啊!”,发觉洛清溪又拿着小剪刀咔擦咔擦地剪着轮廓,赶紧督促道,“大爷我一把年纪了,你可得把我补得漂亮点啊!要不日后与东二宫那门神像上,还不得被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