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管他的,天塌了,总有个高儿的顶着,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而在徐供奉在脑中思忖之间,已是翻山越岭,锦州边界已在眼前咫尺处。
锦州位于大乾南部,气候温暖湿润,山多水多,植被丰富,远远看去,山势均不太高,仿佛从一大片平原中凸起的一个个翠绿丘陵。
黄绿色的田野从山脚下一直平铺开,直到另一个山脚结束,加之江水的水势入了锦州后,倏而变得平缓而温顺,不再如中州时那般磅礴如龙。
恰逢天公作美,一入锦州瞬间云开雾散,天空中露出一层层如美人酡颜般的灿烂红霞。
清晰得倒映在涓涓渭江上,仿佛天地共一色,像身着一件翠绿衣裙的娉婷女子,披云霞作帛,如幅姝丽静婉的美人画卷。
王德彪站在山顶上,自西向东的大风吹得他衣袍烈烈鼓动,眺望着仅仅几步之隔的锦州。
见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家乡景色,不由在内心感慨道:“他的家乡真美啊!”
可是,在场三人中只有他知道,这不过美人画皮,而画皮之下,是怎样的森森白骨成堆呢?
“叩叩。”
白拂雪听到敲门声,从门内他就已听到王公公的脚步声,于是赶紧起身打开了门。
王德彪拎着一个青瓷酒壶与两个青瓷小杯子,懒洋洋倚在门口,冲白拂雪摇了摇酒壶,感叹道:“明天就要到金阑府了呀,能陪咱喝两杯吗?”
白拂雪点了点头,拉开门侧身,请他进来。
这间锦州边缘的小客栈很是简陋,总共只有四五间客房,屋子里的旧家具好些都已经掉了漆,露出原本的木色,与深棕色的油漆东一块,西一块的混在一起,斑驳难看至极。
只是白拂雪和王德彪都不在意,分别坐在腿有些不稳的椅子上,王德彪自顾自给白拂雪倒一杯酒,推到白拂雪面前,王德彪才想起来问道:“你能喝酒吗?”
白拂雪是不太爱喝的酒,大部分酒,他喝进嘴里都是一股子辣辣的口感,他不喜欢。
但此时白拂雪见王公公似有心事,怎么也不好推却,只能点头道:“能喝一点点。”
王德彪颔首,抿了口略有些浑浊的酒,顿时摇了摇头,向白拂雪抱怨道:“啧!这掌柜的!也敢跟咱吹这是他们小店的独门佳酿,什么桃花酿,结果就这儿?算了,这小破地方肯定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唉,也不知咱还有没有福,能尝一回醉梦川的琼桂酿就好了,那玩意儿可是价值千金都难买,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味儿?”
白拂雪听着琼桂酿像是酒名,不禁问道:“为什么那么贵?”
“嗐!”王德彪摇摇头,介绍道:“说起来,不是啥稀奇玩意儿!听说就是桂花酿的酒,只是咱王家那位活了千岁的老祖爱喝,每回回祖宅忆旧,都会去醉梦川坐坐,当然了,醉梦川是不敢收老祖钱的,哪次不是巴巴送去?但放到外面,就越来越贵,越来越贵。啧,就跟喝了也跟老祖一样,能千岁不老似的。”
白拂雪懂了,就‘名人’效应呗。
千岁的祖宗都爱喝的玩意儿,总不能说这祖宗品味差,喝不来好酒。
哪怕普通的桂花酒也成价值千金的琼浆玉液了。
白拂雪跟着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入喉也不禁皱了皱眉,这哪里是酒?
这是简直水里掺了酒。
赶紧将杯子放下,却见王德彪倒是毫不在意,一杯接一杯的牛饮,眼神已有些惺忪,简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于是转移话题道:“王公公是金阑府人?”
王德彪抬起眼,眼内已有迷离之色,望向白拂雪,呆了几息,才摇摇头,摆手道:“嗐!咱要是金阑府的,咱还坐这里跟你小子,不,跟大哥你喝酒呢?咱是外城人。”
“外城?”
白拂雪疑惑,他走前,狗皇帝怕他不认得路,给他看过锦州地图,但狗皇帝也说,锦州,尤其是金阑府是王家的大本营。
王皇后进宫后,王家似乎也对皇室有了提防之心,探子们便不好进去的太深,太频繁。
再加上金阑府贸易繁华,所以地图已经是几年前的了,到地方上,肯定与实际不符。
但白拂雪并没有见到地图上有个外城的地方。
故而有此一问,王德彪却对白拂雪的疑惑司空见惯似的,甚至猜到,“是不是没见地图上有这么个地方?”
见白拂雪点头,王德彪笑了一下,用手指沾了点杯中酒水,随手在桌面上画了个类似于三角形的图案,说道:“这是金阑府,金阑府是依山而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