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妃走来笑道:“你这表妹倒是不错,可性子未免太腼腆了些。”
人的脾气往往是天性与环境的共同产物,温长宁养成这副模样,很难说是否家庭作用。温家过度的保护,对她到底是好是坏呢?徐宁叹气,都说穷养儿富养女,可落实到具体的孩子头上,自己也无非摸着石头过河。
她真担心自己能否是个好妈妈。
徐宁道:“方才,吴王殿下怎么不上?”
多少有些埋怨,若二皇子肯自告奋勇,齐恒也就不必以身涉险了。长幼有序,本来也是情理中事。
吴王妃哂道:“他就是这么个人,瞻前顾后。”
又要出名又不肯承担风险,多少机会都在犹豫中错过了。亏得吴王妃是个文雅的,否则定得脱口而出“软蛋”,人家楚王都不怕丢脸,你咋比楚王还怂?
也亏得吴王妃心胸豁达,并不在意风光被人占了去,“五弟有胆魄,合该他得好处,到底也是为咱们大齐颜面着想。”
都是一家子,何必争多论少,面对外敌自然该一致对外。
徐宁忧心忡忡,“我就怕有何闪失。”
吴王妃宽慰道:“放心,五弟的本事我清楚,错不了的。”
皇子们打小都在一同骑射,谁真厉害,谁在藏拙,彼此心里都有数。便是吴王还常同她抱怨,老五小时候还能与他不分轩轾,后来反倒一年不如一年,也不知是真是假——枪打出头鸟,合着他就该当活靶子被人算计?
不过齐恒的哮症年年发作,回回都得卧床静养一阵,这药方子总做不得假,故而吴王也不便以小人之心揣测。
徐宁抿唇不言,说不定吴王这回倒盼着齐恒输呢,自己再上去将功折罪。或许她心理阴暗,但也并非毫无可能。
骏马隐入密林之中便不见踪迹,女孩子百无聊赖,也各自斗草簪花起来。
吴王妃站得有些累了,看徐宁挺着肚皮纹丝不动,倒替她脚酸,“我扶你到边上歇歇?”
有孕的时候最容易水肿,她怀阿宝到六七个月的时候,根本就穿不上鞋,徐宁虽说比她强健点儿,可到底不是铁打的。
徐宁摇头,她想亲眼看着齐恒抵达终点。
吴王妃劝道:“还有两三刻钟呢,你站着也是白站,待会儿膝盖松了腿麻了,岂非倒让五弟为你担心?”
徐宁觉得有理,也确实口渴了,便同意跟二嫂进屋喝盏蜜露去,吴王妃搀着她正要转身,负责探路的侍卫匆匆赶来,“启禀二位王妃,西边那路口不知被谁给封了,殿下只能改道。”
徐宁一阵天旋地转,就只有这条路最偏僻空旷,如要绕路,免不了经过那片茂密森林,齐恒能顺利通过么?
吴王妃咬牙,“定是那北戎王子做的手脚。”
长得一副老实巴交模样,背地里却这样龌龊。
又劝慰徐宁,“别担心,老五不是备了药么?谅来无妨。”
松树生得都高,春日里又最是气候湿润,谅来没那么容易飘散。
徐宁定定神,“二嫂,烦请您着人问问,塔骨木出发前除了弩箭,还带了旁的东西没有?”
吴王妃见她表情凝重,也自不敢马虎,赶紧派亲信前往打探,结果不出所料,塔骨木竟随身带了一篓子花粉。
她气得咬牙,“好个卑鄙小人。”
徐宁不言,兵不厌诈,若这是战场,那更没什么好说的,她只盼着今日风向适宜,能最大限度降低花粉的影响。早知如此,说什么都得劝他戴上幂篱。
徐宁已经无意歇息了,吴王妃只能陪她翘首以盼,心里默念阿弥陀佛。不知过去多久,余光瞥见一银鞍白马的少年郎策马当先而来,顿时精神大振,“莫不是五弟?”
徐宁赶紧瞧去,除了齐恒还能有谁,一脸轻松随意,嘴边却还似笑非笑。
徐宁眼角抽了抽,装逼遭雷劈,这厮真不怕翻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