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突然扔掉了勺子,僵硬着身体,犹如石化,嘴巴张张合合,却没有声音。
宋宴愣了愣,伸手将她的左手十指相扣,反握在手心里,望向她,期待着她能跟他说几个字。
可她却已经重新拿起勺子,动作机械,眼里没了焦急,笨拙地去捞碗里的丸子,眼神像被黑布遮住一样毫无光亮。
一顿饭吃完,她嘴角还沾着饭粒,全身被汤汤水水污了个彻底。
宋宴叹气,把她带回卧室换完衣服,重复做着这几天做的事:哄她睡觉。
她已经好几天都没睡着过了,有好几次哄得闭上了眼,没过十分钟又会满眼通红地挣开,对着天花板呆滞。他看着她的眼睛因为太过劳累而分泌泪水,那种透明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下,无声宣布他的无奈。
他握着她的左手,眉眼柔软,“崽崽,乖一点,闭上眼睛睡觉好不好?”
一双大眼睛依然盯着天花板,不说话。
宋宴纵容宠溺,“四哥给你讲睡前故事,听完你就乖乖睡觉,好吗?”
舒澄清听了,半响没反应,在宋宴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她却握紧了他的手,缓缓地转头看向他。
眼眸失真般透过他的脸落在某个固定的角落上,往日他喜欢放在手里把玩的指节,弯曲着,紧紧攥住他的衣袖,眉眼下垂,发出一声极小的嘤叫声,像极了小动物刚出生时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宋宴却笑,有些颓然,生生压下胸口的痛意,将人稳稳搂在怀里。
月亮总不会被太阳抛弃,等你的日子不值一提。
所以,你来的路上不必着急。
☆、撑伞
舒澄清终究还是睡了,却不是自己睡着的,宋宴让纪落花给她打了一针,一睡便睡了很久,久到大有要不所以失眠的瞬间补回来的预兆。
另一边宋宴利用这几个小时做了很多事,陪她睡了一觉,在书房里看了那天舒澄清车里放着的电脑,看完之后,拔下u盘,把它收放妥当后,走进了卫生间抽烟。
他穿着薄棉深蓝格子的睡衣坐在马桶上,眯着眼睛,看着原本清晰的镜子一点一点变得模糊,不知道在想什么,渐渐地,尼古丁燃烧生成白烟飘在空中,一截烟灰落下。
他伸出手去擦拭镜子,可是怎么用力擦也看不清楚。
周身都很静,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他把烟头掐灭,有些头疼,抬手去揉眉心,才发现自己脸上尽湿,眼眶里全是泪水。
他突然懂了。
就像一个含冤入狱半生的人,当某一天得以含冤昭雪那一刻,其实并不是松的。
背着一身罪的时的每一次低下头颅的瞬间,都会成为昭雪一刻压死人的最后一根羽毛。
一遍遍的问,为什么?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