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蓝垂坠,大雪纯白漂流。
静静俯瞰梨岛一角,露台孤冷,雪化尽无痕——石砖地上,湿漉漉投落两道身影。
慎重,戴则把门落锁。顾慕飞戴上黑皮手套。
从戴则手里,动作利落,他拔出手枪。
枪体深黑,钢面坚硬又无情。右手老练持枪,顾慕飞拇指向下一抹,弹夹轻松滑进他左手心。
只一眼打量,他把弹夹简单丢给戴则,手按住枪背轻轻回拽,松手,滑套一弹——
“叮”。
枪膛里,黄铜一线弧光,扬起,坠落,弹跳,又坠落。在他们脚下湿漉漉地面上,暖光追随着流淌,子弹转过半圈——
从容下蹲,戴则捡起这枚子弹。
把子弹一一平摊掌心,戴则细数。不多不少,少去四枚:三枚子弹无情,依次轰碎连环谋杀里三张面孔与生命;另一枚,曾洞穿今晚烧熔成炭的panamera车门钢板:
顾慕飞特意拿去,亲手,已送给西梓分局程士宁程警长。
仔细清点过,戴则确认无误。顾慕飞把手枪翻转,把装满的弹夹按原样填回,左手再次轻拽枪背,滑套顺弹,“喀”。
声音微而不闻。
手枪上了膛。
纯黑西服包裹,迎风,顾慕飞手臂平稳舒展。丹凤眼瞄准闵港层叠夜色,他手指扣上扳机。
虎口与食指的硬茧与枪完美贴合——
这手感,阔别久违。
“慕飞,自然,你认得这是G17。”
多年战友,彼此经历全无遮掩,戴则悠悠开口。顶住露台冷风,他冷静点上一支烟。打火机火光照亮面容,又顺从消逝。
身处室外,他知道,顾慕飞此时不会介意:
“不过,这次……不是走私。”
一五一十,戴则把两月有余的追踪与调查,徐徐开口:
“如你猜测,这次很特殊。上季度闵州市公安下的批文,进口这批作为警用,数量和配给都有数。文件我已经备份。”
仰起头,戴则意味深长,吐出一长串烟迹。
“警方只说枪丢了,还重重处罚了几个人。但这次,真正的买家……是地隆会。”
忍不住,顾慕飞嘴角快意上扬,喉头轻声发笑。
顺手,他拨上保险,收枪入套。肩头沾染雪花,他褪下西服。
一路一刻不停紧紧抱护住受伤的苏梨,他纯黑衬衣沾染她的血迹斑驳。好在,黑色不显。
干脆利落,顾慕飞穿上枪套,把手枪隐蔽固定在左肋,又把西服外套掩盖穿回。
显然,对戴则的汇报,他多少有数:
“市政扶持地隆会,促使黑帮内斗。唐权借合作吞吃盛家,拿盛家资本再联合地隆会。
“难怪……我一动盛春秋,唐权恨不得当即把我做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