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灰色的吧,除了灰色还有什么好看的颜色呢?”她自言自语地去看那些不同颜色的毛线。“我能帮你多织几条。”
王明轩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握住他妻子的手,“留着,明年再织。”
“怎么能留到明年,明年也许织不了了,你到时候入了深秋可就没有了。”
握着她掌心的手微微用力,“明年再织。”
小棠愣了愣,而后应声,“好。”原来,他误会她说得话了,也罢。
只是那一刹那,他握着她的手,好紧。
两日后,C市冯博闻与洪佳人即将大婚。
远生打电话过来试探性地问过小棠,“阿棠,三哥不会来吗?”
“他的想法我一概都不清楚,你这么问我是不是问错人了,想问也要问他本人。”
“只有你能左右他,不问你问谁呢?”远生一边蹲在地上逗弄白色的萨摩耶犬,一边和小棠通话。
小棠淡漠的神情间有笑意。
可最终,冯博闻和洪佳人的婚礼,王明轩什么都没说。
10月25号,冯家阮舒文的一通电话,让正在陪阿棠下棋的人变了脸色。
“邵珩,你外祖母怕是撑不住了,她想在走之前看看你和阿棠。”老太太生前最惦记冯夫人,也最疼王明轩。
“我和阿棠搭明天的航班过去。”
“嗳。”知道王明轩不愿回冯家,这么一口应下来阮舒文心里多半是感激,她说,“邵珩,你外祖母到了这个年纪,生老病死自然规律,你不用想太多,和阿棠来也没必要太着急。”
阮舒文劝慰王明轩,和王明轩讲电话,但是他依旧在陪他妻子下棋。小棠将白子握在手里一眼就看出了王先生这局棋的漏洞,手里的白子落下。
她赢了,王明轩输了。
直到最后的电话讲完,小棠问王明轩,“出了什么事?”
“阿棠,我们去一趟C市。”
“嗯。”她站起身,看不出他现在的情绪。
“过来让我抱抱。”
小棠靠在他身上,问,“到底怎么了?”
“阿棠,外祖母去世了。”
小棠叹了一口气,就这么被他抱着很长时间都没有动一动,她明白现在什么都不用对他说,只要待在他身边就好。
10月26号早上,小棠醒过来很早,孕期反应迟钝了很多,但是她觉察到昨晚在床上她入睡后,王明轩并没有真的睡着多长时间。
如果说小棠是个不善于表达情绪的人,那么在阿棠看来王先生完全是一个善于隐藏情绪的人,外祖母去世的消息对他一定有影响,可还是照旧一早起来帮着葛女士在厨房里给她准备好了早餐。
昨天接到电话后,就订了今天上午的机票,简单收拾好了行李要离开宜庄,小棠不停地听着葛女士不放心的叮嘱,第一次觉得这里真的有家的感觉了,她外出,母亲在家里等着他们回来。
男子黑色风衣墨色长裤,完全一身黑色庄严肃穆,而被他揽着肩膀的女子与之相反一身素镐白。
进来都不经常外出,家里的衣服都不太适合孕期的小棠来穿。
倒是本就身为朝鲜族的葛女士,前些日子动手给女儿做了折筒裙。
斜襟,无纽扣,以雪白飘带打结,简洁丝毫不显露腰身,简简单单的白色穿着去送老太太再合适不过。最纯净,也最简单的,母亲和她说过的朝鲜族女子送亲人的礼节。
不知道是不是老太太的过世,给宜庄增添了几分沉闷和压抑。
那天,葛婉怡一边给她梳头一边说,“阿棠,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妈也希望你能穿着这件衣服来送我。”
“以后的事情还远,您不用乱想。”
“哪里还是以后呢?小棠,你母亲已经是将近五十岁的人了,老了总有那么一天,我无所谓了,倒是你一定要好好的。”
小棠怔了怔,抬头在梳妆台的镜子里看到一只作为上流社会名媛娇宠的母亲,头发间已经生出了几率银丝,不靠近她的时候都说她母亲是天之骄女,是猜不出年龄的女人,可时光终究还是留下了什么,粗糙生了厚茧的手指,靠近时候细碎温柔的鱼尾纹。
“母亲,您真美。”小棠看着镜子里的这个女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