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小说网

第4章 出逃长征（第2页）

土坯房低矮的房梁上吊着盏电灯，钨丝红，滋啦滋啦响。余小麦想坐起来，却现手指头不听使唤——它们被布条裹成了两个白粽子。

&0t;别动别动！&0t;女人按住她，&0t;你手上全是冻疮，我拿辣椒水给你擦了。&0t;她转身端来个搪瓷缸子，&0t;喝口粥，慢点儿。&0t;

玉米糊糊烫嘴，但余小麦等不及放凉就往下咽。热流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她才觉自己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0t;我男人巡路时看见你躺在沟里，&0t;女人絮絮叨叨地说，&0t;好家伙，一身的伤！脚底板烂得没一块好肉……&0t;

门帘一掀，进来个黑脸汉子，工作服上印着&0t;公路养护&0t;四个红字。他瞅了眼余小麦，闷声道：&0t;烧退啦？&0t;

余小麦突然剧烈抖，搪瓷缸子&0t;咣当&0t;掉在地上。她认出这人了——七年前她刚被卖到陈家沟时，就是这个人来修村口的桥，陈大柱让她去送饭，这汉子还多看了她两眼……

&0t;哎哟吓着了！&0t;女人忙拍她后背，&0t;别怕，这是我家老赵，养路队的！我们不吃人！&0t;

老赵蹲下来捡缸子，压低声音：&0t;陈家沟的人找你找疯了，昨儿还来道班打听。&0t;他瞥了眼窗外，&0t;你要想走，等天黑了……&0t;

女人突然&0t;啊&0t;地叫出声。余小麦顺着她视线低头，现自己衣襟散开，露出肋骨上烟头烫的疤痕——十七个，排成&0t;破鞋&0t;两个字。

&0t;作孽啊……&0t;女人手直哆嗦，来解余小麦的衣扣，&0t;我看看还有哪儿伤着……&0t;

余小麦想躲，却没力气动弹。当女人掀开她后背时，屋里突然静得吓人。老赵的呼吸声变得很重，像拉风箱。

&0t;……写的啥？&0t;他哑着嗓子问。

女人声音带着哭腔：&0t;贱、贱货……&0t;

余小麦闭上眼。那是五年前的事了，陈大柱现她偷藏了半个馒头，用烧红的火钳烫的。她记得皮肉烧焦的味道，记得婆婆在边上说&0t;烫深点儿，让这贱货记一辈子&0t;。

&0t;腿上还有。&0t;她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女人颤抖着掀开她裤腿——左大腿内侧结着血痂的&0t;逃&0t;字，是用缝衣针一针一针刺出来的，每一笔都深得能看见粉色的肉。

老赵突然站起来往外走，门摔得山响。女人抹着眼泪翻箱倒柜，找出一套蓝布衣裳：&0t;我的旧衣裳，你别嫌弃……&0t;

余小麦盯着那件褂子——领口绣着&0t;陈余氏&0t;三个小字。她突然剧烈摇头，粽子手拼命撕扯那些针脚。

&0t;哎呀这是……&0t;女人恍然大悟，连忙又找出件没绣字的，&0t;穿这件！&0t;

天黑透后，老赵回来了，身上带着酒气。他从兜里掏出半包皱巴巴的&0t;大前门&0t;和一张车票：&0t;明天有趟去信阳的货车，司机是我把兄弟。&0t;

女人急得直搓手：&0t;信阳那么远！她人生地不熟的……&0t;

&0t;近处能躲几天？&0t;老赵瞪眼，&0t;陈家人在镇上贴了寻人启事，说自家媳妇疯了跑出来。&0t;他转向余小麦，&0t;你有两条路——要么去信阳张处长家当保姆，包吃住；要么……&0t;

他摸出张皱巴巴的报纸，指着一则招工启事：&0t;广东东莞电子厂招女工，包路费。&0t;

余小麦盯着报纸上&0t;包吃住月薪600&0t;那几个字，眼前浮现出小川冷漠的眼神。去年冬天她高烧，小川经过柴房时连停都没停，手里还捧着柳姐女儿给的芝麻糖。

&0t;广东。&0t;她听见自己说。

女人惊呼：&0t;那得坐三天火车！你身上才几个钱！&0t;

老赵却点点头，从床底下拖出个铁皮盒，数出五张十块票子：&0t;算借你的，将来有了还我。&0t;

余小麦想跪下来磕头，被女人一把拉住：&0t;使不得！&0t;她突然压低声音，&0t;你得改个名儿，那寻人启事上有你画像……&0t;

&0t;余小麦。&0t;她轻声说，&0t;我叫余小麦。&0t;

灶膛里的火&0t;噼啪&0t;爆了个火星。老赵把那张寻人启事扔进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