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小说网

第71章 归乡的医者（第2页）

&0t;你弟这两年在外头也不容易，&0t;春桃拨弄着金耳环，&0t;家里两个娃要养，我们哪有余钱&0t;

余老三突然重重地咳嗽一声，春桃立刻住了嘴，但脸上明显带着不悦。

&0t;先吃药看看，&0t;余母虚弱地说，&0t;后山李郎中给的土方子也挺管用&0t;

&0t;妈！&0t;余小麦打断她，&0t;肺结核必须用正规药物治疗。那些土方子只会耽误病情。&0t;

屋内一时沉默下来。厨房传来锅铲碰撞的声音，春桃借口做饭溜走了。余老三磕了磕烟袋，突然问道：&0t;你们住几天？&0t;

&0t;计划是三天，&0t;6远山说，&0t;明天开始在村里义诊。&0t;

&0t;你睡小麦以前的屋子，&0t;余母对6远山说，&0t;小麦跟我睡。&0t;

余小麦起身：&0t;我去收拾一下。&0t;她需要离开一会儿，平复胸中翻腾的情绪。

她曾经的卧室现在堆满了杂物，角落里摆着一张窄小的木板床。余小麦站在门口，恍惚看见十五岁的自己蜷缩在这张床上哭泣的样子。墙上的年历还停留在2007年，那是她离家那年。

&0t;需要帮忙吗？&0t;6远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余小麦摇摇头，走进屋子开始清理床铺。6远山默默拿起扫帚，帮她清扫角落的蛛网。

&0t;你妈妈的情况&0t;他欲言又止。

&0t;我知道。&0t;余小麦抖开一床霉的被褥，&0t;能开多久的药？&0t;

&0t;两周的量。之后需要去卫生院复查。&0t;

余小麦苦笑：&0t;她不会去的。从村里到镇上要走一天山路&0t;

6远山停下动作，认真地看着她：&0t;那就想办法送她去。肺结核不正规治疗会传染，尤其是对孩子。&0t;

这话像一记重锤敲在余小麦心上。她想起怯生生的小雨，还有春桃怀里那个不到一岁的婴儿。

晚饭时，春桃做了四菜一汤，明显是为了招待客人。余小麦注意到父母碗里的米饭明显少得多，肉片几乎都夹到了6远山碗里。

&0t;6医生城里来的，吃不惯我们乡下粗食。&0t;春桃殷勤地给6远山夹菜，胸脯几乎贴到他手臂上。

余老三闷头喝酒，不一会儿就满脸通红。他突然把酒杯重重一放：&0t;丫头，当年的事&0t;

&0t;爸，&0t;余小麦打断他，&0t;过去的事就别提了。&0t;

&0t;你恨我吗？&0t;老人直勾勾地盯着女儿，眼睛里泛着血丝。

屋内一片寂静，连春桃都停下了筷子。余小麦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容，那个曾经让她恐惧的暴君如今只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0t;我带了药回来，&0t;她平静地说，&0t;明天开始给村里人看病。&0t;

余老三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哈哈大笑，笑声里却带着哽咽：&0t;好，好，我余老三的闺女有出息了！&0t;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剧烈咳嗽起来。

饭后，余母拉着女儿的手坐在院子里乘凉。夜空繁星点点，远处传来几声犬吠。

&0t;你弟媳妇人不坏，&0t;余母低声说，&0t;就是眼皮子浅，把钱看得太重。&0t;她叹了口气，&0t;你弟两年没回了，就寄过三次钱&0t;

余小麦握紧母亲的手：&0t;妈，跟我去镇上吧。住我那里，方便看病。&0t;

余母摇摇头：&0t;我走了，你爸怎么办？这个家怎么办？&0t;她望向屋内，6远山正在帮余老三按摩那条伤腿，&0t;那小伙子不错，看你的眼神不一样。&0t;

&0t;妈！&0t;余小麦耳根热，&0t;我们只是同事&0t;

&0t;妈是过来人。&0t;余母笑着咳嗽了两声，&0t;明天去给村头的张婆婆看看吧，她咳了半年了。还有李家的孙子，腿上长了个疮&0t;

余小麦点点头，仰头望向星空。这里的天比城里清澈得多，银河像一条闪亮的丝带横贯天际。她突然想起多年前的夏夜，母亲也是这样指着星星给她讲故事。

屋内传来春桃尖细的笑声，接着是6远山礼貌的回应。余小麦叹了口气，知道弟媳妇又在打什么主意。明天开始，她将面对更多像张婆婆这样的病人——那些被贫困和闭塞耽误的病痛，那些她曾经逃离的一切。

但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无助的女孩。白大褂给了她力量，也给了她责任。余小麦深吸一口山间清凉的空气，做出了决定：她要留下来，至少等到母亲的病情稳定。至于6远山她偷偷瞥向屋内，看见他正耐心地听父亲唠叨，侧脸在油灯下显得格外温柔。

夜色渐深，一轮明月爬上东山，为余家村披上一层银纱。明天，将是余小麦以医者身份面对故乡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