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在走廊上就闻得到。余小麦刚推开306病房门,就听见春桃的声音:
"一天二百三!你是要把家底住穿啊?"春桃挥舞着缴费单,"李长贵判刑能判出钱来吗?"
病床上的建国试图撑起身子,腹部的绷带渗出血丝:"医生说要观察。。。"
"观察个屁!"春桃把单子摔在床头柜上,"你姐来了正好!说说这钱。。。"
话音戛然而止。春桃盯着门口的陆远山,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指无意识地理了理鬓角。
"陆主任。。。"建国挣扎着想下床,被余小麦按回枕头上。
陆远山把保健品放在床脚:"县里决定,你的医药费全免。"他看了眼春桃,"包括后续治疗。"
春桃张着嘴,睫毛膏结块的睫毛快速眨动:"为、为什么?"
"他对案子有功。"陆远山从公文包取出文件,"这是县里的正式通知。"
余小麦看见弟弟眼眶突然红了。建国别过脸去盯着窗外,喉结上下滚动。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余小麦转头看见小川站在门口,篮球鞋上沾着操场上的红土。
"妈。"这个字从他嘴里蹦出来,生硬得像块石头。他看了眼陆远山,转身就走。
余小麦追到走廊时,看见儿子正把缴费单拍在护士台上。
"钱我交过了。"小川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
回到病房时,陆远山正在接电话。春桃凑过来小声问:"小川现在上大学了吧?"
"大二了。"余小麦机械地回答,"在省城。"
陆远山挂断电话走过来:"纪委的人去村里清点李长贵家了,我们得回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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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村的路上,余小麦一直望着窗外。路过镇中学时,篮球场上已经空无一人。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老周沙哑的声音从听筒里炸开:"小麦!快回来!李长贵家着火了!"
余小麦猛地坐直身子:"小雅她们。。。"
"人没事。"老周咳嗽着,背景音里是嘈杂的喊叫声,"但西厢房的种子化肥全烧了。。。"
陆远山已经调转车头,警笛声刺破午后的闷热。后视镜里,镇中学的国旗在风中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