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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静水流深（第2页）

出院那天，余小麦特意请了半天假。她站在医院门口，看着苏雯扶小川坐上出租车。少年回头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最终失望地低下头。

余小麦躲在柱子后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多想冲上去抱住他，告诉他自己就要离开了。但她不能——这对小川太残忍了。

回到卫生院，6远山正在整理药品。见她回来，什么也没问，只是递过一杯热茶：&0t;村长又打电话催了。&0t;

余小麦捧着茶杯，热度透过陶瓷传到掌心：&0t;明天一早就走。&0t;

&0t;想清楚了？&0t;6远山看着她，&0t;这一走，可能很久都见不到小川。&0t;

余小麦望向窗外。三月的阳光很好，照得卫生院门前的玉兰树闪闪亮。有几朵白玉兰已经开了，像一只只展翅欲飞的白鸽。

&0t;正因为我爱他，才更应该走。&0t;她轻声说，&0t;他现在需要的是安心备考，不是一个突然出现的母亲。&0t;

6远山沉默片刻，点点头：&0t;我去安排车。&0t;

余小麦打开抽屉，取出那本记录小川病情的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她写下今天的日期和小川的出院情况，然后在下面画了颗小小的爱心。

这是她唯一能留下的印记。

第二天清晨，余小麦站在卫生院门口等车。晨雾还未散尽，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6远山把最后一个箱子搬上车，拍了拍手上的灰：&0t;都齐了。&0t;

余小麦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望向镇中学的方向。这个时间，小川应该在上早自习吧？不知道他腿上的伤还疼不疼

&0t;余医生！&0t;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余小麦猛地转身，看见小川骑着自行车冲过来，单腿支地停在她面前。少年气喘吁吁，额头上都是汗珠，校服外套胡乱地敞开着。

&0t;你怎么来了？&0t;余小麦震惊地问，&0t;今天不是要上学吗？&0t;

小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纸包：&0t;给您的。&0t;他塞到余小麦手里，&0t;李想告诉我您要调走了。&0t;

余小麦打开纸包，里面是一颗橘子糖，和她之前给小川的一模一样。

&0t;我我跑了好几家店才找到这种。&0t;小川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0t;谢谢您这些天的照顾。&0t;

余小麦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紧紧攥着那颗糖，生怕一松手就会消失：&0t;你你怎么来的？&0t;

&0t;骑车。&0t;小川指了指自己的腿，&0t;已经没事了。&0t;

余小麦想责备他不爱惜身体，想叮嘱他按时换药，想告诉他好好学习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后只化作一句：&0t;照顾好自己。&0t;

&0t;嗯。&0t;小川点点头，犹豫了一下，&0t;医生您还会回来吗？&0t;

远处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去余家村的车到了。余小麦深吸一口气，抬手想摸摸少年的头，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0t;等你考上大学，来临山卫生院找我。&0t;

小川眼睛一亮：&0t;真的？&0t;

&0t;真的。&0t;余小麦微笑，&0t;我等你。&0t;

上车前，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小川还站在原地，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像一幅定格的照片。余小麦把橘子糖放进嘴里，甜中带酸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车子启动，窗外的景色开始后退。6远山递过来一张纸巾，余小麦这才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0t;会好的。&0t;6远山轻声说。

余小麦点点头，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是啊，会好的。等小川考上大学，等她处理好和陈明宇的关系，等时机成熟他们总会再相见。

车子驶过一座石桥，余家村的轮廓渐渐清晰。村口的石碑旁，几个老人已经等在那里。余小麦擦干眼泪，整了整白大褂的衣领。

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