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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第1页）

妫翟宣令散朝，群臣各自回府。斗祁从议政殿下来，不觉有些后怕。他一向耿直，有话想说就说，从没料到妫翟在众臣之间威信如此之高，连大王也放手任她号令。

&ldo;哼，牝鸡司晨，惟家之索，郢都早晚要出大乱子。&rdo;斗祁一个人自言自语，蹒跚踩在薄雪地里往回走。

&ldo;大宗，您说话可得当心些啊！这么大年纪，若是被坏心眼的人告密了，可怎么好？&rdo;蒍吕臣打断了斗祁的话。

&ldo;孟林，你怎么在此处？&rdo;斗祁见到蒍吕臣，分外尴尬和惊惧。

&ldo;夫人给大宗派来步辇，怕雪地湿滑让您摔了跟头，还有这件大氅，让给您挡风。&rdo;蒍吕臣叹道。

斗祁看着熊皮做的大氅，心里有些意想不到，但芈氏大宗的身份让他拉不下脸来，依然拒绝道：&ldo;老夫不用，自个儿能走。&rdo;

蒍吕臣摇头，只能叫后边的小厮跟着，劝道：&ldo;大宗，不是晚辈多嘴，您也太执拗了。夫人自来对咱们宽厚，赏罚分明，从不妄纵奸邪，亦不错怪好人。您没有日夜在宫里，要是在宫里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熬了多少夜。大王如今年纪越发上去了，事事力不从心，又担忧太子年幼，夫人真是帮了大王诸多啊，只是旁人不轻易瞧见罢了。&rdo;

斗祁听了这话，心里松动了些，嘴上却不松口：&ldo;老夫追随先王出生入死，为了辅佐主上生死不惧，之所以颇多微辞，亦是为了大楚社稷！&rdo;

&ldo;晚辈自然知道您的忠心，夫人也是因为您敢直言说真话而对您敬佩不已。大王能驱逐丹姬出楚，岂是糊涂之人？大宗辅佐大王多年，又岂是糊涂之人？您不支持大王号令，这既不能保全社稷，亦不能有功国主，更亏了您的子孙啊。&rdo;蒍吕臣好言相劝。

斗祁没有再固执地往前走，仔仔细细地思量蒍吕臣的话。想了许久，他捋须微叹，将熊皮大氅穿上。能穿着黑熊皮的大氅，不避讳熊氏之尊，可见妫翟对他的嘉许。蒍吕臣注视着步辇上的斗祁消失在雪夜中，才低声说道：谢天谢地，总算办妥了差事。

蒍吕臣转身要回去，雪地里的树丛中闪出一个人来，笑吟吟地望着蒍吕臣。

&ldo;星辰姑娘，你怎么来了？&rdo;蒍吕臣吓得差点叫出声。

&ldo;不愧是蒍章大人的儿子，嘴皮子可真利索！&rdo;星辰背着手笑起来，夸赞蒍吕臣。

&ldo;我再怎么利索，也不敌姑娘半张嘴，不愧是夫人身边的左膀右臂。怎么，替夫人监视我，看看在下差事办得是否妥当么？&rdo;

星辰颦眉嘟嘴，嗔道：&ldo;瞧你那小心思，夫人要是信不过你就不会叫你办差，既是叫你办便无疑。我是来给你送《本草经》的，找了一圈儿没找到你，听守卫们说你来这里了，便跟着来了，怕搅扰你只能躲到树丛里。&rdo;

蒍吕臣笑道：&ldo;我说我嘴笨吧，在下一句话，姑娘说了一箩筐。倒是要谢谢夫人的好意还有你冒雪送来这番心意，走，赶紧跟我去烤烤火吧，别冻着。&rdo;

星辰摇头，无奈道：&ldo;唉，我还得打点小蛮的事呢，就不去了。你慢走。&rdo;

圜土阴暗的石室中，小蛮冻得瑟瑟发抖，久不见阳光的脸早已没有了血色。四周的石壁寒如冰川，她如置身冰窖中，苟延残喘。星辰提着灯笼，穿着厚厚的皮袄进了圜土。小蛮见到星辰，绝望地瘫软在地，颤抖说道：&ldo;你终于来了。&rdo;

星辰面无表情道：&ldo;是的，我来了。&rdo;

狱卒把牢门打开，几个年轻力壮的侍婢将小蛮拖了出来。星辰不赘言，直接往外走。

小蛮惊恐道：&ldo;你们要带我去哪里？&rdo;

星辰头也不回，道：&ldo;跟着走就是了！&rdo;

&ldo;不，不，你们直接杀了我，直接杀了我吧！&rdo;小蛮想到自己要被挖去眼珠子和削掉耳朵，惊恐不已。

&ldo;死？死可容易了，哪能轻易就死？&rdo;星辰淡淡回应。

&ldo;不，我不去，我不去！&rdo;小蛮凄厉哭喊，但敌不过几个婢女的蛮力。

走了几道回廊，终于到了蔡献舞的小院里。

&ldo;这是哪里？&rdo;小蛮惊讶，这里不像是行刑的密室，倒像是某个贵族呆的别院。

&ldo;闭嘴！&rdo;拽着小蛮的婢女甩着巴掌，让小蛮噤声。

星辰叫守卫开门，蔡献舞正在灯下书写。

&ldo;星辰姑娘，这么晚上过来有何贵干？&rdo;蔡献舞已经长髯飘飘，虽不再俊美飘逸，却也多了几分端庄倜傥。

&ldo;天气越发冷了，我王与夫人都不想怠慢贵客，特令奴婢给您送些入冬的衣裳和炭火，还有肉干。&rdo;星辰叫奴仆把东西放下。

&ldo;听闻你们夫人要过一个穷年，怎么有这么些好东西送给孤？&rdo;蔡献舞调侃道。

&ldo;您是外客，可以格外对待，您的消息倒是灵通，不知是那些个好事之人告诉您的？&rdo;星辰挖苦道。

&ldo;哈哈，这也多亏你们大王总惦记孤，生怕孤死掉，送许多好东西来。有了好东西，自然有灵通的消息。&rdo;蔡献舞说罢收起笑脸，道，&ldo;回头替我恭贺你家主子，就说蔡献舞恭喜她又得世子。可惜蔡献舞是个穷鬼，没有什么送的，就这支笛子做贺礼吧！&rdo;

蔡献舞把缺了角的骨笛从怀里掏出来，交给星辰。星辰一愣，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将骨笛接过手，道：&ldo;蔡侯既然厚礼，奴婢也要有所相赠。把人带进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