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钱爸只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倒是钱妈接了话。不特意遮掩,她的语气坦诚且真挚。
“小尔,你是个好孩子,我们也很喜欢你。”不知还能做些什么,钱妈只轻声呢喃着,“阿姨只是,只是心疼儿子。”
即便小情侣再深爱,再心大,性别和身体都将是不容忽视的问题。一想到儿子未来可能遭受的非议和苦难,钱妈的胸膛就隐隐作痛。
“我理解,我明白。”
他怎么可能不理解?怎么可能不明白?钱爸钱妈的顾虑,他也有过。在半年多以前,他也曾暗自担心,亮仔和他在一起,是否会受委屈。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钱爸钱妈迅速苍老。在如此护子心切的父母面前,秦尔简直就是夺人之爱的大坏蛋。他内疚,他自责,可又不愿放手,也不能放手。他一次又一次地扪心自问,再一遍又一遍地收到同样的答复。他的心,那颗鲜活跳动的心,在反反复复地提醒着他:你根本就离不开钱途亮。
已是互相挑明,再多说也无用了。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近十分钟,四人都没有再开口。
废用的手掌制不住轻微痉挛的腿,突兀的膝盖上弹,再回落。在这静悄悄的客厅中,秦尔脚掌坠回踏板的声响显得格外刺耳。
“不舒服吗?”
母性光环又蠢蠢欲动了。钱妈马上偏头,盯看秦尔的腿脚。
再也憋不住了。当着自家父母的面,钱途亮果断起立,转了个身,在电动轮椅前蹲下。
奔波了一路,未穿鞋的瘫脚不知受了多少罪。黑色棉袜的底部蹭了灰,染了点点脏印,本该定于后跟的布料被前磨,在弯弯的脚底板处拱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眉头紧缩,薄唇微撅,钱途亮又气又急。大掌熟练后探,拖着略略僵硬的小腿肚,他把秦尔的腿脚抱进怀里。
“对不起,阿姨,我没事。”
腰部被束带缚着,秦尔的活动范围实在有限。肩部前耸,他尽量递腕,压着双膝。察觉到阿拉斯加犬的不满,他强笑着低头,又说了一次。
“我没事。”
眼前这一出,简直就是苦肉计的经典范例。要不是深知秦尔的身体到底有多差,钱妈都要拍案叫绝了。
哪还有怨?哪还有气?她根本就板不了脸了。
遵从内心地站起,再顺应本心地跨步,钱妈行到单人沙发边,满面担忧,“还好吧?”
矮几上的石英钟还在工作着,时针就要转到“12”。
尴尴尬尬地往这边动了动,钱爸的视线在儿子宽阔的后背上来回绕了好几圈,过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移开,停在秦尔的发顶,“要不要去床上躺着休息一下?”
表情极不自然,语调异常艰涩,钱爸又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