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是庆霖二十载戊寅年里的一天,早朝之上,左淮用尖细的嗓音宣读完太孙的继位诏书,阶下大臣中惊讶者有之,不满者有之。
但都因右相和武定侯的支持与力撑,使得吵杂的议论声渐渐变小,最终消失。
宣城没有出现在早朝之上,她坐在议事殿后头的座椅上,静听着前殿的百官对新君的议论。
一根根亲手拔下自己身上适合飞翔的羽毛,折断自己的翅膀,不顾疼痛与鲜血淋漓,从今以后这皇城就真?的变成她的牢笼了。
她握紧手中的茶杯,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对于她来说,天虽然亮了,但此生最漫长的一夜还未过去。
早朝完毕,她安顿好宫里的事务,又将接下来的事交托到自己姑母的手上,然后便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天牢。
穿过长长的牢道,她走进昏暗无光的牢房中,身后牢吏跪了一地,刑部尚书躬着腰,额头上满是冷汗。
她的手指触及一块一块破旧生苔的墙砖,在过去的数个寒夜里,她的脊背或许会依靠在这里?会不会对着这一面牢墙自说自话?
看不到过去,宣城仅所知道的是这里曾经有过她的温度,如今却冷冰冰带着潮湿。
刑部尚书张了张嘴,刚吐露了「驸马」两字,正仰头望着牢窗外白光的公主,忽然转身逼视着他,冷冷问道:“她去哪里了?”
柔弱的外表下藏着的腾腾杀气,如画轴展尽必要见血的剑,虽不同帝王高高在上的威严,但也足以让刑部尚书不寒而栗。
他咚的一下跪倒在地,浑身战栗,道:“公主……驸马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宣城,宣城,快快长大。
第169章寻觅
莫、余两?名牢吏带着宣城以?及一?行护卫她的金吾卫,来到天牢后山的宽桥上,指认他们将装有驸马尸身的麻袋抛弃的地方。
下?了一?夜的雨,河水几乎涨到了与岸齐平,将河岸两?旁的杂草也淹去了大半。
此时雨虽然停了,但河水依然汹涌澎湃,朝尽头远眺过去,整条河流便如一?条平铺于地的白练,奔流不息地向东而去。
两?名牢吏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讲述着他们如何麻袋抬到这里,又如何将它抛进了水里,看不见站在他们面前望着河水的宣城牙关缓缓绷紧,攥起拳头。
指使两?名牢吏行事的刑部尚书亦跪在一?旁,身上虽然还穿着官袍,但乌纱帽已然被摘去,其背后两?侧各站着一?名金吾卫用刀鞘扣压着他的肩膀,形容狼狈不堪。
等两?名刽子手牢吏交代完了,他颤抖着被吓白的双唇为自己喊冤叫屈道:“微臣皆是听?皇上命令行事,不得已才将鸠酒送给了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