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话!”武士刀未出鞘,连刀带柄撞上斯佩多的肋骨,凛冽得如同那双冰冷的眼,“少自我满足了,戴蒙!你怨giotto,怨彭格列的理念,怨那个自作主张的孩子,根本不过是因为你自责,因为你坚持认为艾琳娜的死是源于你的疏忽。你无法原谅自己,无法承受,便下意识地转移目光,将一切都归咎于giotto的决策失误与彭格列一贯理念的错误上——”
“住口!”斯佩多双目充血,丝毫不顾腹部的疼痛,狂躁地揪住红发少年的衣领,“住口!你又知道什么!”
“至少知道某个蠢蛋因为受不了愧疚自责而只身一人来这泄愤自杀!”
“你!”斯佩多忿忿咬牙,忽的目光一滞,松开手中的衣襟,“你……怎么了?”
借着刚从云层脱离的皎月的微光,红发少年惨白如纸的脸色清晰可见,斯佩多心中不由一紧,分崩离析的理智重新回拢。
“你……哪里受了重伤?”斯佩多急急询问,再顾不上争执,眉头如同纠缠的蟒蛇一般紧紧拧着。
“没事,只是刚才大面积使用大地指环,有些脱力而已。”久律毫不在意地整理好衣领,转身面向逃离之路的方向,“走吧,再留在这里他们就赶上来了。”
斯佩多没有说话,也没有行动,他抿了抿干燥的唇,紧盯着久律的背影,深蓝如海的眼眸此时阴沉得可怕。
在那双阴沉得宛若暗藏无数狂风骤雨的深蓝瞳中,前方的背影单薄乏力,似乎连红发也无力垂落地在肩头;他的四肢百骸极细微地发着颤,赫然早已濒临极限,随时有倒下的可能。
接着,仿若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一般,那身影忽然踉跄了两下,又很快便挺直脊背。
“……你还要硬撑到什么时候?”身侧紧握成拳,斯佩多忽觉心头一股无名火起,阴寒着脸掠到久律身边,抓住他的臂膀,“告诉我,科札特,你到底怎么了?”虽然刚才险死还生的苦战耗费了他们很多气力,甚至让他们受了不轻的伤,但以科札特的身体素质,决不至于如此狼狈。
“你的话怎么这么多?都说了不过是脱力,只要休息一下就好。”
“你……!”斯佩多眼含怒色,突地神色一变,凌厉的目光投向远处隐隐跳动朝萨拉城方向接近的火光。
久律同样注意到那边的异常,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忧虑。
“我去那边查探一下情况,科札特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斯佩多压低声音,略带犹疑地对久律道。
而听到对方安排的久律不由皱眉,本准备张口拒绝,却不知为何突然变了脸色,将拒绝的话语吞进腹中:“……好。”
斯佩多点头,深不见底的眼瞳一错不错地盯着远处的游动火光。
“我去了,你小心。”
“你才是。”
目送斯佩多的背影快速地消失在视线中,久律似是松了口气,不再强撑着挺直脊柱,而是抬起手,半扶半搭在身侧尚未彻底倒塌的颓垣上。
忽的,他浑身一震,颤抖着蜷起。
全身宛若被无数道电流流过,一瞬间,难以忍受的疼痛从头顶灌到脚心,似乎连心脏的跳动都出现了短暂的暂停。
紧随其后的,是肺部压抑的炸裂感。
“咳咳……咳咳……”
难以抑制的咳嗽,似乎有温热而粘稠的液体从指缝间滑下。
他无力地扶住墙,模糊的视线重新聚焦。
眼前,滴落染红青石台阶的颜色,触目惊心。
滴答——滴答——
鲜血滴落,微弱的声音在安静之夜的烘托下越发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