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一年里阮晓柔三次流产,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跑医院治病上。
暖水瓶里滚滚热气冒上来,让她的侧脸迷离惝恍,“她不能再折腾了,想要孩子我给她生一个。”
“她救你命了?”
福春把木塞扣上,反问:“如果是呢?”
“你以为随便生个孩子她就会要吗——”陈悦目话说一半忽然打住。
福春又倒出一些水在盆中,然后从墙根下拿来半袋洗衣粉和搓衣板坐在马扎上开始洗衣服。
她把袖子搭在搓衣板上拿肥皂用力刷,碾出白白一层膏沾在袖口。手又撩起一些水洒上,按住板子用力搓洗。这双手白皙细瘦,干活时皮肉下一动一动的筋骨柔韧有劲,好像总有使不完的力气。陈悦目盯着她的手走神,想起在夜晚时福春双手攀在自己后背时的温度。
“什么?”
“我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悦目问:“哪句?”
福春抬手闪他一脸水。
“喂!”
“你说二瓜不要我给她生孩子,后面还有半句话没说。”
“没有,说完了。”
福春不满意这个回答,伸手扒拉他问:“那为啥她不要我生的小孩?”
“不知道。”
“为啥?”
“不知道!”
“为啥嘛!”
陈悦目被问烦了,瞪她:“你真傻假傻?平时勾男人一套套的,这时候突然又不懂男人了?”他看一眼四周,“孩子是不是女人的不重要,你要是想生,你就跟那窝囊废生一个给你那面瓜姐妹。”
福春把洗一半的衣服扔回水盆,在溅起的水花中板着脸反瞪回去:“凭啥?!”
“又不是我规定的。”
“那是我给二瓜的孩子,关他们屁事?”
说话声有点大,在厨房忙活的三人探头瞥他们一眼。
陈悦目老神在在:“那你就生,非亲非故你看她敢要吗?生下来没人要那就是个没爹没娘的野种。我也不要你,你就带着你的野种回山沟嫁给老光棍啃糠咽菜过一辈子。”
福春双手泡在水里发怔,眼睛看着远方,好像要把天空看穿。
“害怕了?”
她回神问陈悦目:“要跟窝囊废生孩子啊?”
“你听不明白话是不是?”
“我听明白了呀!我跟别人生的没用,要跟窝囊废生才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