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睡了,相泽燃百无聊赖,跟着邻居家的伯伯在山坳里放牛。山谷里雾色稀薄,溪水潺潺,相泽燃带着邻居伯伯的破檐草帽,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垂头丧气走在牛的后面。
等牛吃饱了,两人从山坳的羊肠小道爬上来时,相家院子下面的蜿蜒小路,缓慢开上来一辆小轿车。
这镇子上难得出现私家小轿车,邻居伯伯驻足,眯着眼向下望。相泽燃走路不专心,一头撞到了伯伯的屁股上。
“哎哟!”
“呵呵,小睽你看那边,是不是你家回来人啦?”伯伯笑呵呵的揉着相泽燃的脑瓜顶,手指了指平原下面的方向。
“怎么可能,我老爹还在医院照顾我妈呢,再说了我家也没有车,是不是伯伯你家的人啊?”
“唉,我家没个有出息的。估计是来你家的,是不是什么亲戚过来看你爷爷的啊。”伯伯抬起右脚,磕了磕烟袋锅子,又眯着眼看了半天,“行了,牛也放完了,你自己个玩儿去吧。去坡下找那群孩子玩去。”
“哦……”相泽燃踢了踢脚边的土坷垃,小声说道,“没人跟我玩儿……他们,他们都不带我玩儿……”
两个人正说着话,那辆小轿车已然沿着小路开了上来。黑色的车身虽然很低调,但一看就不是什么便宜车。
随着“砰”一声的关门声,从车上依次下来了几个人影。
相泽燃远远地看着,忽然就睁大了眼睛,狂奔着跑了过去。
“老爹!你终于回来啦!”
刚跑到一半,相泽燃脚底下紧急刹车,不敢置信地喊出了声:“数,数哥?!刘琦阿姨?!妈妈你们怎么都来啦?!”
周数关上副驾驶的车门,长腿一迈站立在黑色轿车旁边,歪了歪头,静静看着不远处的相泽燃。
——这才过了几天,黑了,也瘦了。泥猴子似的不修边幅。
周数心里发笑,早在过来的路上,刘琦和陈舒蓝聊天聊了一路,他却在默默盘算着相泽燃见到他时的反应。
——果不其然。
然而令周数没有想到的是,相泽燃嘴巴大大咧开,先是惊喜得原地蹦高儿,上蹿下跳;笑着笑着,眉眼一挤肩膀一松,“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众人慌忙走过去查看,将相泽燃围拢在中央。陈舒蓝放下背包,弯腰紧紧搂着儿子的后脑勺,将他拥进怀里,拍打着相泽燃的后背轻声安抚。
“好好的怎么哭了,臭小子,怎么啦,想妈妈了是不是?”
说着说着,陈舒蓝也流下了泪水,母子俩搂抱着哭作一团。
“呵呵,蓝姐我看这小猴子是看到我们太惊喜了,太高兴了,是不是啊小睽。”刘琦从背包里掏出纸巾,递给了陈舒蓝,陈舒蓝抽出一张先给相泽燃擦起了眼泪。
“妈我好想好想好想你啊……”相泽燃抽抽搭搭,眼角却瞟向了刘琦的身后。
周数轻哼一声,似乎笑了笑。
“数哥你不是,要出去玩的吗?不是说得开学之后才……”
见周数一直不语,刘琦眼神在两个孩子之间来回打量,这才笑盈盈解释到:“还说呢,本来马上登机了,谁知道周数的护照忽然不见了。过两天我还得给他想办法补办一下,麻烦得很。”
陈舒蓝接口继续说道:“妈妈出院的时候正好遇见你刘阿姨了,他们一听你爷爷病倒了,我也是这么个情况,就说开车送爸妈回来。顺便啊,看看你这个皮猴子!”
相泽燃依偎在母亲身边,一只手还拽着陈舒蓝的衣角,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抿嘴偷偷笑了起来。他侧着身子偷偷瞧着周数傻乐,周数眉眼一抬,两人正好对视上。
“笨蛋。”
周数做了个口型,见相泽燃嬉皮笑脸的,显然没有因为他们家的那些事情受到影响,这才放下心来。脸上,又恢复了一贯清冷的神色。
和周数一样没有顺利出国的还有陆一鸣。
陈骁刚和二中的几个哥们儿从村委会后院篮球场上打完球,正勾肩搭背在旁边小卖部买冰棍儿时,忽然瞥到小卖部门外骑过去一辆山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