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他,是独一无二不可被替代的他。
同样,相泽燃就是相泽燃,他有属于他的优点。
过了许久,院子里面的光亮灭去了一半,晚风吹拂着海棠树,飘落一地淡粉色的花瓣。虫鸣声依次在草丛之间响起,原本遭受了暴雨的植物蛰伏着,抖落一身雨滴撑起浓墨的绿。
周数前段时间在周政民的书房看到一本叫做《浮生六记》的书,里面有一段描写了邻水小轩前景色的句子,即便是看了注解周数也没有画面,直到刚刚那忽然安静下来的一瞬间,他忽然感受到了“檐前老树一株,浓阴覆窗,人画俱绿”的意境。
伏案许久放下毛笔,撑着胳膊伸了伸肌肉。周数起身关掉了书房的灯,赤脚踩在地毯上,轻轻钻进了被子里。
雨下了一整夜。
吃完丰盛的早饭,周政民拉着相泽燃的小手走出了家门。
一路上,相泽燃哼唱着音乐课上那首让他丢了个大人的歌,不时仰起头询问周政民唱得对不对。两人有说有笑走在前面。
周数校服短袖外面,穿了件黑色冲锋衣,帽子很深,几乎遮掉了周数的眉眼,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双手插兜背着自己的书包,像个陌生人一般走在他们后面不远处。
早晨的空气黏腻腻的,依然有稀稀拉拉的雨丝飘落。
周政民打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倾斜笼罩在相泽燃头顶,自己的半个肩膀已然有了湿意。
三人在下坡附近分开,融入进朝着校门口流动的人群中。
周四上午第四节又有音乐课。
经过这几天的练习,相泽燃对这节课的期待完全不亚于在语文课上被田老师突然点名抽查,已经摩拳擦掌想要一展歌喉了。
然而等几人结伴走到多功能音乐教室时,徐老师却忽然宣布,今天除了合唱之外,还要分高低声部来练习歌曲。
竹剑扬从后排捅了捅相泽燃的腰,小声问道:“什么叫高低声部。”
前排的田欣彤翻了个白眼,小声解释道:“就是根据我们声音的不同,分成两个组合在一起演唱。”
相泽燃暗自叹了口气,心想这怎么花样这么多,合着他这几天全白练了……
刘佳余光瞥见他神情沮丧,从兜里摸出一颗黄灿灿的砂糖橘,悄悄从旁边塞到相泽燃手里。
相泽燃低头一瞅,露出一口米粒似的碎牙,对着刘佳挑了挑眉。
大家排好队列之后,徐老师让他们统一唱了一遍,仔细听了每一个人的音色之后,又重新点名将大家分成了两个声部。
相泽燃一开始被分到了高声部,和田欣彤刘佳在一起。结果合唱了三遍之后,徐老师再次停在了相泽燃的前面,微微皱起了眉头。
“相泽燃,这样,你跟竹剑扬换个位置。”
“啊?老师,为啥啊……”相泽燃本来就紧张,徐老师这么一变动,让他额头冒起了汗。
还不待徐老师说明原因,就听见周围窃窃偷笑的声音。
田欣彤直言不讳,瞟了相泽燃一眼:“你被他们带跑调了不算,又把高声部的其他人给带跑了。”
众人哄堂大笑。
相泽燃鼓了鼓腮帮子,皱起一张小脸,不情不愿挪到了后面那排。
原本满怀期待的音乐课,反而变成了一上午最难熬的时光。
好不容易下了课,相泽燃没等他们几个,直接下楼回到了班里。
刘佳给他的那颗砂糖橘,被他一直攥在手心里,原本鲜亮的外表,已然皱巴巴的缩成一团。
放学后,几个人在下坡各种摊位前逗留。竹剑扬请客,买了一块钱四串的炸豆皮分给他们。田欣彤又买了四杯热豆浆,端给相泽燃的时候,发现他表情始终别别扭扭的。
“喏,给你。”田欣彤递给他,相泽燃没接。
刘佳胳膊肘杵了杵相泽燃,顺势将那杯饮料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