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都忙,十四爷送过年节礼后,再也没来找过惜宁,他日日进宫,惜宁也晓得的。
京韵堂休业八天,到初六那日重新开业,上新戏。
按说要停业到十五的,可京韵堂投入成本高,停业一天就是好几百甚至上千两银子的流水,大伙儿都心疼。
再说,惜宁也想试试,虽说满清老祖宗定的规矩,过了十五官府衙门才开印,商行便也跟着歇业到十五。
可谁说的,这过年十几日,大伙儿就真都乐意闷在家里呢?
吃喝玩乐,是人类天性好吗!
果然初六那天,京韵堂爆满,因没了皇家王孙抢位,京城里的高门贵户哄拥而至,把初六到十五的票全给抢光了。
惜宁本想领着吴氏和妹妹去雅室逍遥一日,都没得机会,唉。
她原本安排着,自己家人乐一日。
再请真珠,年格格和宁格格出来乐一日,这几位是不用去宫里点卯的。
全泡汤。
过完年,就出了件事情,给了惜宁闷头一棒。
说起来,她出了十四爷府这三个多月,日子过得蛮有滋味的,又自由又舒坦又有奔头。
原本想着过了年达康的亲事给定了,再说服阿娘,买个新宅子住。
阿娘喜欢这街坊邻居,那就还买在附近吗!
这老宅子还留着,大不了让达康领着媳妇去住新宅,她和阿娘住这里。
惜宁也挺喜欢这菜园子的,达康还让人挖了个挺大的地窖,冬日里能藏不少好东西。
哪想到,达康的亲事出了幺蛾子。
本来两家早就有了默契,吴氏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过是走个过场。
年前请了媒人去提亲,可媒人回来却说,罗家想等过完年再议。
吴氏和达康没在意,想着年下确实忙,春暖花开时候,下聘走礼,也更适宜。
哪想到过了二月二,再请媒人去,罗家太太还是推三阻四的。
吴氏就有些急了,让媒人好好问清楚,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那媒人姓张,拿了吴氏十两银子,总算把话问明白了。
只看着惜宁,支支吾吾地不肯明说,就说罗家太太觉得不合适。
“咋地就不合适了?之前我俩不都把话说到那份上了吗?罗太太还特意照着我们达康的屋子,给她家姑娘打家具来着,怎么过了个年,就改口了呢?”
惜宁看那张媒婆一直瞧自己,心里知道,这事怕是与她有关。
可达康娶媳妇,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拦住阿娘,对张媒婆笑着说:
“张婆婆,这有话呢,您就明说,老藏着掖着,也不是个事,对吧?您要是觉着这事不好办,我家也不敢难为您,明日再请个人去问便是。”
张媒婆本来也觉着这桩亲事一说就成,且两家都大方,这笔说媒银子挣得踏实喜庆。
被惜宁这么一说,一是怕丢了这笔生意,二是听她这意思,是自己无能,说不成这门亲?
张媒婆这就不服气了,你自己作妖,误了弟弟亲事与前程,倒质疑上我做媒的本事了?
本来还想给你留着脸,行了,那就摊开来说亮话吧!
“罗家太太说,您家大闺女,是个人才,在家里啥事都能撑起来,她很佩服,只是这自古以来,凡事都讲个规矩,一家有一家的主,这大姑子一直在家住着,她担心自己闺女嫁过来,受气不说,还立不起来。”
吴氏脸都垮下来了,看看惜宁,忙对那张媒婆摆手,示意她别说了。
惜宁只觉好笑,还没进门呢,就挑剔嫌弃她这大姑子了?
她从十四爷府里出来,原本也做好了思想准备,被人戳脊梁骨,指指点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