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腮肉一颤。
小虎牙差点戳破下唇肉。
出乎意料的是,父亲并没有强行带他回江南,反而与他在京城定居下来,只是给他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谭家不养废物,在京城就要活出在京城的样子,做出在江南无法做到的事。”
他理解有误,以为父亲是支持他去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让他在京城乐舞界搞出响当当的名堂,为此激动不已,当场下跪,给父亲大人磕了好几个头。
因为谭家不养闲人,所以他白天去乐坊打工,夜晚回家谱曲,到十四岁时,已经写出了《》这样的曲子。
曲分三阙,却与寻常谱曲人惯用的初升昂扬、中段沉稳、谢幕消沉这种三阙曲的调调大不同,《》这三阙曲子里,不见哀音,不闻沉郁,不显凄凉,不思过往。
少年意气,满满当当地注入全部弦音,每一个起承转合,都蕴藏着勇往直前的力量,真挚动人,恢弘万丈。
很快,这曲子就被宫里的人相中,成了大祁开国以来,第一首自民间乐坊流入皇城教坊的乐曲,且作为官家战乐,常奏于将士出征之时。
自此,年仅十四岁的“小如公子”名扬京城。
与外界的炽热不同。
谭府一片冷寂。
他在父亲面前跪了一整宿,才明白谭家对他那更高的要求到底是指什么。
“我不会这样做,”他抬起头来,固执又冷漠地笑了笑,“父亲大人正值壮年,何不自己谋划?为何非要通过我,得到你想要的权势和地位?”
父亲甩了他一巴掌:“以弹琴唱曲为乐,以卖技弄艺为生。谭家竟出了你这样没用的东西。”
母亲也坐在一旁失望:“你喜欢的那个姑娘,为娘帮你打听了。她非帝王不嫁,你即便是求了亲,她也不会答应的。所以如何做,你该思量思量。”
谭家的思量,不是字面上的思量。
谭家的思量,是动了心思,就必须做到,不在乎过程,不在乎道德。
于是,他们为他筹划的每一步,几乎都是踩着他的底线在进行。
这些年,江南谭家在京城市井街巷与勾栏瓦肆中养了无数只暗眼,在每个六品以上的官员家中,甚至在宫城里安插探了无数细作,专门盯着百官、王爷和皇帝,打听到什么消息,就汇聚到他这里。
他足不出户,就已知京城所有事,同友人弹琴谱曲,推杯换盏之间,就能把下一步的计划,安排出去。
由此,也知道了很多很多荒唐的秘辛。
比如卫府小姐卫知意喜欢她的兄长卫知行卫将军。
比如六王妃邱蝉其实喜欢她那个当了皇后的表姐乔不厌,还画了皇后的出浴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