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它的影子消失在海底。——晚安,我的“小珍珠”。司徒长风视角(番外篇)次日,一缕晨光照进了病房,清风吹起蓝色的窗帘。床上的白色被单整齐地铺着,连枕头都未曾移动半分,甚至还有那挥之不散的消毒水味道。可是床上的人却消失了,一夜之间不翼而飞。司徒长风踏入门槛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手里的早点撒了满地,焦急地转头去寻找医生,医生表情非常惊讶,说昨晚并未允许任何人进入那间病房。与姜凌一起消失的,还有陆寒漪。在这样监控设备完善的地方,两人突然凭空消失,从此了无音讯。司徒长风怀疑过陆寒漪,这是基于医院里的几日见闻。那天,他在医院走廊的楼梯上,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一心认为姜伯父厌恶陆寒漪,一定会让其知难而退。“愿意放弃一切?我最近听几个好友谈论,你创立的项目专利前景大好,这可是你的心血,想必是不可能放手吧。”司徒长风暗自冷笑,那可是大好的前程和未来,放在任何一个年轻人身上,就是个巨大的诱惑。而且陆寒漪出身贫苦,命运坎坷,绝对没有理由放弃。那边沉默了一瞬,少年清越的声音透着笑意。“和他相比,这些都是次要的。”“……”司徒长风猜想姜伯父肯定愣住了,因为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听到这样的答案。他父亲曾经对他说过,年少时的爱情容易血气方刚,会因为冲动做错很多事情。等人到中年,心智成熟时,会对当年的所作所为,悔不当初,自责羞愧。司徒长风不由得嗤笑一声,然后摇了摇头。像陆寒漪这样的傻瓜,根本不知道错过了什么,将来某个时刻回想今日所为,必然追悔莫及。忽然,司徒长风脸上的笑容凝固,刻意压下了心里另一个想法。如果……他对此刻的决定无怨无悔呢?司徒长风长长舒了口气,后背抵在墙上,体内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离。同样是喜欢姜凌,他大概没勇气做出那样的选择。夕阳西下,从窗缝里透进几缕金光,楼梯口的光线不甚清晰,半面白墙藏匿在阴影之中。司徒长风陡然觉得如芒在背,隐隐约约有一双“眼睛”在注视他。可是一抬头,走廊上两人早已不在。他手心冒出热汗,差点难以呼吸,因为那种感觉很熟悉,曾经如梦魇般盘绕心间。为什么会这么巧?自从医院发生了离奇失踪事件后,大家都对此猜测纷纭,什么姜家商业对手故意绑走人,只为威胁报复姜昭明。但是一个月过去了,姜家没收到任何勒索电话、短信。还有人说是陆寒漪心理扭曲,即便和姜凌成为朋友,也难免嫉妒他的家世出身,三更半夜对他痛下杀手。更离谱的是有人传ufo途经医院,把两人一起顺走了。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姜凌的亲朋好友从心急如焚、怀揣希望,最后姜凌的失踪成了一道不可言说的伤痛。医生说过姜凌药石无医,只能活一个多月,按时间推算也已经命丧黄泉。司徒长风却并未沉浸在悲伤中,他对陆寒漪产生了浓烈兴趣,想从过去寻找到一丝蛛丝马迹。他去过陆寒漪的母校,行人道上种了一排排白杨树,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往来不绝,鲜活的脸上洋溢着朝气蓬勃的气息。据校长说该校已经肃正校风,颁布了一些校规校训遏制霸凌行为,该送少管所就送,该开除就绝不姑息。现在的风气已经变得良好,看不到从前令人心痛的恶劣现象了。学校的走廊上,阳光透过火红的枫叶,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司徒长风翻着手里的名册,问:“我听说当时有十几个学生突然转学,声称在学校里遇到可怕的事,这个王皓他……转去了哪个学校?”马主任穿着条纹灰色衬衫,头顶秃得只剩下几根头发,闻言讳莫如深地笑了起来,眼尾的皱纹荡开了。“他的情况很离奇,我印象非常清楚。”司徒长风不由屏息静气,转头看向他。马主任却像是害怕什么,摇摇头不再多言。最终,让雇了私家侦探去寻找线索,结果发现王皓在退学两个月后就去世了,同伴也相继因“故”去世。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失去了眼睛,而且声称见到了极为可怖的画面。而且说辞高度一致,关键词类似“触肢”“寄生虫”“鱿鱼须”……会说人话。别人都当他们看魔幻电影魔怔了,才会精神错乱说出这种话。司徒长风看着送来的资料,心神像是受到强烈攻击,这和他当时在餐厅看到的东西,竟然一模一样!他们也看到过“它”。最重要的是那么多人见过,却全都死得惨烈,只有他近距离接触过,现在还安然活着。司徒长风躺在床上,回想那次失败的“约会”,不放过任何与姜凌相处的细节。如果当时有人想破坏他的计划,那么最有可能是……陆寒漪。这个猜想非常大胆,也十分荒谬。不过,“它”的出现更像是一种警告,兴许还有向他展示主权的意味。在这天马行空的想象中,他困倦地闭上了眼睛。大概这世上,真的有某种超自然力量吧。不久后有一天晚上,他跟着林彦参加他们的同学聚会,地点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在宁静微醺的气氛中,几个人围坐一桌相谈甚欢,脸上都流露出追忆往昔的神情。不知是谁提到了姜凌和陆寒漪,热烈的空气有片刻的凝滞,沉重的气息萦绕着他们。林彦一身休闲打扮,无名指上戴着个戒指,从聚会开始就沉默寡言,不似从前那般咋咋呼呼。他低头转动手中戒指,皱起眉头说:“那小子确实对凌子很特别,感觉说不上来……”“不过是一个荒唐的玩笑,他那样聪明的人竟然也相信了。”苏朵依然美丽迷人,一袭紫色长裙优雅动人,她潋滟的眸子里泛起笑意,向朋友们讲述了那个“橡皮擦故事”。“所以,送他橡皮擦的人是谁啊?”有人追问道。苏朵倏然笑了笑,说:“可能,只有本人知道了。”陆寒漪骨子里冷漠又刻薄,无疑是在“装糊涂”。爱意也许早已深埋心底,经历诸多心理挣扎对抗后,只需要一个契机的出现,就能将这份隐秘的爱意转移。那个橡皮擦就是所谓的“契机”。苏朵神情突然有些恍惚,她回想起度假村那段时光,夜深露重,乌漆墨黑的山上,两人走下来的狼狈身影。少年背着另一个少年,身上的衣服都被树枝划破了,脚下踩着污泥水洼。即便自身污浊不堪,也要小心翼翼护住背上的人。好像背着的是唯一的亮光。纵然这座山头死寂黑暗,也不再举步难行。“他们是什么关系?”坐在苏朵对面的同学,意味深长地问道。朋友、挚友还是知己?“我想……应该是恋人。”尚未在一起的恋人,没有开始就已经宣告结束。在同学聚会上,司徒长风听到了他们的“故事”,渐渐地对陆寒漪有了全新的看法。他和姜凌的“订婚”消息,几乎传遍了亲友圈。陆寒漪心里的那份喜欢,却只有姜凌本人,还有姜伯父、他知晓。那样湍急的爱意,始终像水下暗流,悄无声息。司徒长风后来又去拜访姜家,伯父伯母热情地款待了他,在时间的冲淡下,悲伤也消退了许多。他们开始寄托于美好的愿望,毕竟现在都找不到人,也就不能断定姜凌一定就病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