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的婚姻就和马理隆的很多夫妻一样,是由家里安排的,并非一对相恋成婚的爱人。他们的孩子是正当合法地怀孕所得,也就是经过庄严的宗教仪式,由触媒圣徒将男方的精子传送入女方的体内。男女肉体的结合被认为是罪孽,是粗野的兽行,但塞缪尔斯勋爵和罗莎蒙德夫人比大多数夫妻要幸运,这些年来两人都彼此友爱,相敬如宾,思想和追求都相得益彰。
「是的,真的。」塞缪尔斯勋爵继续说,挑剔地扫了一眼玫瑰花丛,提醒自己明早要检查是否有蚜虫。「你还记得某件丑闻吗?就在好多年以前‐‐」
「丑闻!」夫人像是被吓着了。
「放心,亲爱的。」塞缪尔斯勋爵安慰她。「那是十七,差不多十八年前的事。一位出身高贵的女性……」他停了一会。「我得说是出身非常高贵的女性。」他意味深长地特别说明,显然是乐意让妻子继续猜测。「她不幸爱上了家族圣徒。教会不允许他们结婚,于是两人私奔了。他们之后被发现时,处于相当令人震惊、非常可怕的境况。」
「我想起这样的事了。」罗莎蒙德夫人说道。「但我从来不知道细节。不知你是否记得,我们那时候还没结婚,而我妈妈是很保守的人。」
塞缪尔斯勋爵倾过身,在夫人耳畔轻声说了些话。
「太可怕了!」罗莎蒙德夫人嫌恶地躲开。
「确实。」爵士肃然。「以这种亵渎方式得到的孩子,父亲被判处转化之刑,教会带走了年轻的母亲,在她怀孕的时候给予她庇护容身的地方。任何可信的理由都能让她回到家里,一切都会被原谅,毕竟她是独生女,而她的家人富有得足以将此事平息。但那可怕的经历把这个小姐逼疯了,她带着孩子逃出了城,像一个农奴法师一样度日。她的家人找过她,但没有音讯。这位不幸小姐的父母双亲如今都已过世‐‐照那个年轻人所言,只剩她一个人,土地和财产都托付给教会,如果她的孩子活着,就能继承遗产。如果这位年轻人能证明自己的身分……」
罗莎蒙德夫人转身面对丈夫,专注地打量着他的脸。「你知道这个家族的名字,是吗?」
「我确实知道,亲爱的。」他严肃地说道,拉起她的手。「你也知道,至少,你一听就能认出来。那个年轻人说他的母亲叫安雅。」
「安雅。」夫人皱起眉念着这个名字。「安雅……」她瞪大眼张开了嘴,连忙把手捂到嘴上。「仁慈的艾敏!」她喃喃说道。
「安雅,菲茨杰拉德男爵的独生女‐‐」
「‐‐皇帝的表亲‐‐」
「‐‐父母双方都和半数的贵族家庭有姻亲关系,亲爱的‐‐」
「‐‐还是马理隆最富有的人之一。」两人同时说道。
「你确定?」罗莎蒙德夫人问道,她脸色发白,将手按到心口,抑住怦怦的心跳。「这个乔朗可能是冒充的。」
「可能是。」塞缪尔斯勋爵勉强承认。「但这事很容易查证,冒名顶替的人会知道他不会有希望成功,而这个年轻人的故事完全能说得通。他知道的事够多,但又不会太多,比如说会有断掉的地方,他也不会去补充,我相信若是一个冒名顶替的人,肯定会什么事都知道。当我问他,他的母亲全名是什么、地产可能价值多少的时候,他真的是一头雾水。他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真的很茫然。再说,他说邓斯塔伯神父能证实他的话。」
「你和那个圣徒谈过了?」罗莎蒙德夫人急忙问道。
「对,亲爱的,就在今天下午。他不愿提起这件事‐‐你也知道这些触媒圣徒是如何彼此关联,他肯定是羞于承认他的教团其中一员竟然堕落到这种程度。但他对我承认,凡亚主教本人派他去找过这个年轻人。除了希望能找人继承这份遗产,还会是什么理由?」塞缪尔斯勋爵洋洋得意地说。
「凡亚主教!他本人!」罗莎蒙德夫人快喘不过气了。
「你明白了吗?而且。」塞缪尔斯勋爵再次贴近夫人,讲了些悄悄话。「那个年轻人已经请求我的允许去追求葛雯德琳!」
「啊!」罗莎蒙德夫人轻抽一口气。「你怎么说?」
「我非常严厉地告诉他,注意你的言行,我会仔细考虑此事。」塞缪尔斯勋爵答道,拢起衣领做出非常威严的架势。「当然我们要先确认这个年轻人的身分。乔朗不愿意只凭现有的微薄证据就去教会,我也不怪他,这会严重贬损他的人格。我保证我将做些调查,看看能否找到其他的证据,例如一张出生证明,这应该不难找到。」
「葛雯呢?」罗莎蒙德夫人追问,并不在意这些男人们关心的事。
塞缪尔斯勋爵露出宠爱的笑容。「好吧,你该马上和她谈谈,亲爱的,了解她对这事的感觉‐‐」
「我想这很明显了!」罗莎蒙德夫人有些心酸地说道,但这心酸的感觉只是一瞬间就过去了,这不过是想到要失去心爱的女儿时,非常自然的悲伤。
「但是,与此同时。」塞缪尔斯勋爵更为温和地说道。「我想我们可以允许他俩在一起走走,不过要看牢他们。」
「我也真想不出我们还能做什么了。」罗莎蒙德夫人稍稍振作精神,她一挥手,一朵百合从花茎折断,飘到她手上。「我从来没看过葛雯这么昏头昏脑地迷上像这位乔朗一样的人,至于让他们一起走走,他们这几天除了一起在花园里散步就没做其他事了!玛莉总是和他们在一起,但是……」夫人摇了摇头,百合从她手中滑落,她从空中稍往下沉了一些,差点碰到了地面。她的丈夫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