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笑了笑,牙齿间渗着血:“但图纸活下来了,不是吗?”
与此同时,弹药库的大火仍在蔓延。炊事兵奥托看着燃烧的卡车,突然想起车厢里装着士兵们的三日口粮——黑面包、咸肉罐头和浓缩奶粉。他抄起铁锹,冲向冒烟的残骸,用铲子扒开燃烧的木板,抢救出半袋面粉。
“快来帮忙!”他对周围的士兵喊道,“不然今晚就得吃雪了!”
士兵们带着灭火器赶来,用沙子扑灭余火。奥托将面粉过筛,去掉里面的木屑和弹片,又从废墟中找到几罐炼乳——那是从苏军战利品中缴获的。他将面粉、炼乳和融化的雪水混合,揉成面团,放在燃烧的卡车残骸上烘烤。
“这是新式烘焙法。”他对旁边的列兵说,“爆炸的热量能让面包外焦里嫩。”
列兵看着面团在高温中膨胀,表面裂开细小的纹路,露出里面夹杂的褐色颗粒——那是没筛干净的弹片碎屑。他咽了口唾沫,想起昨天班长说的话:“在东线,能吃的都是粮食,能活的都是英雄。”
下午三点,苏军发动反攻。施特劳斯站在临时指挥所里,看着地图上的红色箭头逐渐逼近。他拿起电话,接通第1装甲师:“用‘救火队’机制,优先保障坦克供油。”
“可是将军,步兵弹药不足了!”电话那头传来抗议。
“步兵用铁拳和缴获的波波沙,”施特劳斯咬着牙说,“坦克不能停,停下就是死!”
机械师卡尔躺在医疗帐篷里,听着远处的炮声。军医正在为他清理伤口,镊子夹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弹片,扔进金属盘里,发出清脆的响声。帐篷外传来坦克引擎的轰鸣,那是维修好的黑豹坦克重新投入战斗。
“你的运气真好,”军医说,“弹片再偏两厘米,就会切断锁骨下动脉。”
卡尔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帐篷顶的缝隙处。透过那里,他看见天空中有一群大雁飞过,它们排成人字形,正往南方迁徙。他想起家乡的妻子,此刻应该在慕尼黑的面包店里,揉着面团,等着他寄回家的津贴。
黄昏时分,德军以日均三十八公里的速度突破丘陵地带。施特劳斯站在缴获的苏军观察哨里,看着远处的尼什城轮廓。他的副官递来战报:“缴获苏军储备燃油两百吨,弹药车损失率百分之四十,机械完好率百分之六十七。”
“通知各师,就地建立环形防御,”施特劳斯揉了揉眉心,“今晚可能有暴风雪。”
副官刚要离开,他又补充道:“给机械营加餐,每人发两包香烟——他们deserveit。”
夜幕降临时,卡尔被转移到后方医院。卡车颠簸着驶过丘陵,他透过车窗,看见战场上的残骸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炸毁的坦克、折断的枪支、还有散落的钢盔。其中一顶钢盔滚到路边,内衬里掉出一张照片:金发女子抱着婴儿,背景是慕尼黑的啤酒花园。
卡尔闭上眼睛,试图入睡,却听见司机在哼歌。那是一首古老的巴伐利亚民谣,歌词唱着青山、溪流和宁静的村庄。他摸出口袋里的机械零件——那是从一辆报废坦克上拆下的齿轮,边缘还带着战斗的痕迹。他用手指摩挲着齿轮的纹路,仿佛在抚摸妻子的头发。
凌晨两点,卡车停在临时维修营地。卡尔被抬下车时,看见满天星斗,银河清晰得仿佛能触摸。一名机械师正在检修坦克,头灯的光芒照亮他专注的脸。卡尔认出那是他的徒弟,上个月刚学会更换履带。
“师傅!”徒弟惊喜地喊道,“您没事吧?”
卡尔点点头,指了指坦克:“那辆黑豹的变速箱油位低了,记得补加三升。”
徒弟愣了一下,随即立正敬礼:“是!师傅。”
卡尔被抬进帐篷时,听见远处传来苏军的炮火声。他知道,明天还有更残酷的战斗等着他们。但此刻,他感到一阵释然——至少,他保护了图纸,保护了那些可能拯救更多生命的钢铁怪兽。
帐篷里传来均匀的鼾声,其他伤员已经入睡。卡尔望着帐篷顶,想起临行前妻子塞给他的护身符——一个绣着铁十字的布袋,里面装着圣乔治的徽章。他摸出布袋,贴在胸口,感受着金属徽章的凉意。也许,这就是战争中的信仰吧——不是对胜利的盲目崇拜,而是对生存的执着渴望,和对重逢的微弱希望。
三、贝尔格莱德近郊:重型坦克的生死对决(9月3日,3000字)
下午四点十七分,第78军军长克虏伯中将站在虎王坦克上,用望远镜观察贝尔格莱德近郊的苏军阵地。他看见IS-2重型坦克的122mm炮管正在转动,炮口制退器的纹路清晰可见,那是苏军用来威慑德军的“斯大林之拳”。
“测距仪,报距离。”他对炮长说。
“1800米,将军。”
克虏伯计算着IS-2的射速——每分钟1。5发,装填时间四十秒。他需要在这段时间内完成瞄准、射击和规避。“通知‘铁幕’炮兵群,”他放下望远镜,“目标IS-2侧面履带,使用‘跳弹’弹道,仰角十五度。”
二十门Flak36高射炮同时调整角度,炮组成员用木槌敲打炮管,校准最后零点几度的偏差。克虏伯看着他们的动作,想起一战时的炮兵训练——那时还没有精密的火控系统,全靠炮手的经验和直觉。
“开火!”
首枚穿甲弹击中地面,反弹后精准命中IS-2的行走机构,履带链节如断裂的项链散落雪地。苏军坦克猛地一震,炮塔转向变得迟缓。克虏伯抓住机会:“虎王集群,抵近射击!”
米勒的“103号”虎王冲在最前方,88mm主炮在一千米距离锁定IS-2的侧甲。他注意到对方炮塔上焊接了许多钢条——那是用来防御“铁拳”火箭弹的“刺猬”附加装甲,但对穿甲弹的防御效果有限。
“穿甲弹,发射!”
炮弹穿透侧甲,车内传来弹药殉爆的闷响,IS-2的炮塔缓缓旋转,最终指向天空,宛如一座钢铁墓碑。米勒看见炮塔舱盖弹开,一名苏军车长爬出,双手举过头顶,手腕上戴着两只腕表——一只苏联产,一只德国产,显然是从不同战场上缴获的。
“俘虏!”装填手喊道。
米勒踩下刹车,虎王坦克在苏军车长前方两米处停下。车长穿着厚重的冬装,帽子上的红星歪向一边,脸上满是油污和烟灰。他看着虎王坦克的炮管,眼神中既有恐惧,又有一丝解脱。
克虏伯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押回指挥所,我要亲自审问。”
米勒打开舱盖,挥了挥手。苏军车长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走近坦克。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枪响——一名德军掷弹兵开枪了,子弹击中苏军车长的胸膛,他摇晃着倒下,双手在空中抓挠,仿佛要抓住最后一丝空气。
“该死!”米勒咒骂一声,跳出坦克。
掷弹兵跑过来,步枪还在冒烟:“他刚才伸手去摸腰!”